眼見著藍沁拿起手機,徐子婧輕輕喊了一聲阿姨。
既心疼遭受太多的林秋意,也心疼被蒙在鼓里那麼多年的沈黎風。
她不懂,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子的母親。
既然兒子真心喜歡,就成全了又如何?
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不管好歹,總歸是十多二十年的感情。
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制造那麼多誤會,結婚不說,孩子應該都會打醬油了。
總說林秋意配不上,可林秋意有才有貌,多的是人想盡辦法而求不得一顆芳心,站在沈黎風身邊,也不至于辱沒了人,又何必,非要把兩個人逼得反目。
林秋意本就無心于此,說是要走,轉個身也就走了。
到頭來,為難的是沈黎風,折磨的還是沈黎風。
藍沁冷哼一聲,“我藍沁的兒子,該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愛著的,作賤他?也看那人配不配!”
五六個保鏢從別墅外邊跑進來,目標直指沈黎風。
拉的拉,拽的拽,愣是沒能把沈黎風從林秋意身上扯開。
沈黎風死拽著林秋意的衣服不撒手,說,“我會給你交代的,從前的事,你姐姐的事,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我做錯的,他們做錯的,我會給你交代!”
事情已經發生,毀的毀了,死的死了,什麼樣的交代也于事無補。丟了的前程或許能找回來,那麼死去的人呢,也能活過來嗎?
沈黎風顯然也是清楚有些傷害是彌補不了的,故而在剛知道真相的時候開不了口,直到這一刻,才將這番話說出來。
身子被一點點往后拉扯,攥著林秋意衣服的手,指尖泛白,手背上青筋迭起,即便這樣,還是不甘心就此放開。
“阿秋,你原諒我,你再原諒我這一次,就這一次,最后一次,你要我做什麼都行!阿秋,阿秋……”
沈黎風紅了眼睛,掉了淚,在他最好的年紀,滄桑得像個在長途跋涉過程中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歸路的旅人。
林秋意想,怪不得藍沁恨她,這麼一個天之驕子,睥睨眾生還不夠,不該入凡塵的。
瞧他,可憐巴巴的,把自己逼成了什麼樣兒。
林秋意嘆了一口氣,輕輕握住沈黎風冰涼的手指,一個一個,從她衣服上掰開。
壓在身上的人剛被人拉開,她就站了起來。
無視藍沁的得償所愿和徐子婧的欲言又止,沒有看沈黎風對幾個保鏢拳打腳踢,狠得想把人結果在這里,她將亂了的頭發別到耳朵后面,就這麼從容的邁開了步子。
“林秋意!你不能走!”
沈黎風發了瘋的沖過去,活像誰要剮了他的心頭血,悲壯的,竭盡全力的,掙脫幾人對他的束縛,一時之間竟沒人攔得住他,終于又一次抓住林秋意的衣領。
“給杜行知造成的損失,我還給他,欠了周文宇的,我補給他,我可以給他們道歉,他們要我怎麼做都可以。阿秋,行不行,我隨他們處置行不行?我還對不起誰,你說,只要你說,我都還。”
林秋意不為所動。
眼見著林秋意還是要走,沈黎風急得沒了主意。
他說,“我怕你生氣,一直沒有告訴你,你懷孕了,阿秋,你肚子里懷著我的孩子。”
沈黎風想要孩子,早就想得快瘋了,凡是能讓林秋意受孕的法子,他試了無數次。
從前怕林秋意生氣,他固然再想,也只得小心翼翼照顧著林秋意的情緒,只敢私底下用些無關痛癢的方式。
后來,林秋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刺激了他,自打那次摔了避孕藥以來,他多是無所顧忌。
再后來的這段日子,他豁出去了,滿心都是讓林秋意給他生個孩子,不分晝夜的與林秋意廝磨,滋補的藥灌了林秋意一碗又一碗,如果他在佛前許的愿望靈驗,如果佛祖垂憐,林秋意肚子里應該是有了一條生命的。
“注定了要和我在一起的,你可以不要我,但你不能讓她沒有爸爸。”
沈黎風說,“晉陵是你噩夢的開始,錦城是你噩夢的延續,我們都不要,等我解決了余下的事,給了你交代,我就帶你離開。南北東西,你想去哪兒,我和孩子就陪你去哪兒。”
沈黎風說得很鄭重,提及孩子的時候,眼睛帶著光,那些他承諾的他期待的美好日子,就跟真的一樣。
他做好了準備,天下之大,林秋意的去處就是他的家。
林秋意沉默。
半晌了才說,“我不可能懷孕。”
因為太過篤定,反而讓沈黎風愣了一愣,愣過之后,下意識的去理解林秋意話中的深意。
不可能懷孕,不可能有孩子。是身體出了問題,沒辦法懷孕,沒辦法有孩子。
沈黎風發現,他犯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錯,他肖想了那麼多年的孩子,只知林秋意不愿意給他生,卻從沒想過林秋意能不能生。
不過,沒關系,如果林秋意想要,他會聯系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給她醫,如果林秋意不想,那就算了,他只要林秋意,有沒有孩子不重要,他并不是那麼在意的。
沒有孩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可以把全部的愛給她,全部全部的愛,全部全部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