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班級都必須要準備三個節目,目前他們班只有王晴晴自己一個人準備的朗誦詩歌的節目,其他同學都不愿意參加,有害羞膽怯的,也有沒有才藝的。
王晴晴聽說姜星月會跳舞,就鼓起勇氣來試一試。
話音剛落,她從口袋里拿出一顆軟糖遞給了姜星月。
小姑娘穿著鵝黃色的毛衣,半張小臉埋在衣領中。
“謝謝,我不能吃糖了,最近牙疼。”
說完這話,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像是明月。
“可是我也不太會的……”
姜星月有些為難,隨著成長,她越發明白當年老師的夸贊只是為了給她信心而已,因為她的動作笨拙的像是剛從蛋殼里爬出來的小鴨子。
然而,這也沒有讓劉碧琴放棄培養她跳舞的念頭,并且劉碧琴堅信,她將來一定能成為芭蕾舞首席。
哪怕她現在只會轉幾個圈圈……
王晴晴一聽這話,直接坐在了姜星月前面的空位上,苦口婆心道:“不難的,都是很簡單的動作!”
姜星月看了一眼身旁的孫安妮,孫安妮立即轉了頭。
“姜星月同學,拜托你了,如果我們班沒辦法交出三個節目,會很丟臉的。”
在王晴晴的央求下,姜星月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小姑娘都勤奮的在家里偷偷練舞。
棠越舟也已經有一周時間沒有見到小姑娘了。
他背著黑色的破舊書包走在長長的巷子里,想著老師今天說起的那套課外資料。
如果他想買的話,那一套需要兩百多元。
他現在所有的存款也僅僅只夠那套資料。
當天夜里,他躺在漆黑的屋子里,只覺得心口快要喘不出氣來。
他從被窩里坐起來,靠在冰冷的墻面上,好像這樣,堵住心口的惡氣才能吐出來似的。
棠越舟最終還是下了床,在床底下的木板里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
他扯了扯嘴角,明明想笑,卻發現眼眶不自覺地酸澀了起來。
原來他離夢想那麼遠,遠到好像站在人生盡頭也看不到。
第二日是星期五,課外資料費就是屬于學生自愿繳費。
班長一一統計,來到棠越舟面前時,他腳步甚至都沒有絲毫的停頓,就要去下個同學面前。
棠越舟表情冷淡,聲音低沉:“我要繳費。”
班長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望著棠越舟,眼神里明明白白流露著你買得起嗎的懷疑。
棠越舟也不愿意多說什麼,伸手去摸自己的校服口袋。
可是下一秒他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手放入口袋里,卻空空如也。
他愣住了,不死心的又摸了一遍。
這次他的手指穿過了口袋里的衣料,他頓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口袋破了個大洞。
他該發現的,他應該在今早,不對,應該是昨晚就發現的,他為什麼會沒有發現!
班長望著棠越舟半天都拿不出來錢,原本還打算取笑一番,結果就看到了他雙目猩紅,牙關緊咬的模樣,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
放學后,學生們歡喜的跑出教室。
棠越舟是最后一個離開教室的,比值日生走的還要遲。
他望著窗外的風景,枝頭上的枯葉隨風飄落,無家可歸。
他靜靜的望著,心里空蕩蕩的,眼眶干澀,靈魂好像從身體里抽離。
他覺得好累好累,這麼努力的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僅僅是為了茍且偷生嗎?
回到家中時,屋子里空蕩蕩的,黑漆漆的,一盞燈都未點開。
桌上堆放著臟亂的碗碟,難聞的味道充斥著空氣,連氧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
一點殘羹冷飯也沒有留給他。
棠越舟裹著校服里單薄的破了洞的毛衣,走進屬于自己狹小的屋子里。
他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潮濕的屋子里,被子只要三天不曬,就會沾染濕氣。
可是這卻是他最好的擁有物。
屋外傳來了響動,是孫秀秀他們一家三口回來了。
孫秀秀一進屋,燈一開,就看到了滿桌的狼藉,那火氣直接躥上頭,破口大罵了起來。
“這個死兔崽子,三天不打就不知道好歹了,連碗都不想洗了,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孫秀秀直接拿起鞋架上的雞毛撣子,就沖進了那個漆黑的,連空氣都不流通的小屋子里。
緊跟著便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那手中的雞毛撣子就揮了過去。
“兔崽子,你是不是找死!”
“躺在床上居然不洗碗,難不成還等著老娘來伺候你!”
“難怪親爹親媽都不要你!野種!”
惡毒的辱罵和那落在身上一道道的傷痕,也沒能讓他的表情有絲毫變化。
直到孫秀秀打累了,這才舍得停住手,又罵罵咧咧的來到了客廳。
趙景明和趙大山兩人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父子倆笑呵呵的。
趙景明見到孫秀秀,就急忙問:“媽,我又餓了,要吃剛剛買回來的雞腿!”
炸雞腿是打算明天中午當個菜給他吃的,但是孫秀秀一聽兒子喊餓,也顧不上其他,就忙拿了出來,還倒了杯水放在一旁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