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曾想,比起來更好的明天先到來的是母親的離開。
那一刻,姜星月不知道自己還能抓住什麼,她茫然極了。
“啪嗒”一聲,屋門被人打開。
滿臉大汗的棠越舟猛地闖了進來,連鞋子都沒有換,就著急的朝著姜星月走了過來。
他伸手,將小姑娘帶入了自己的懷中。
屋子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一盞燈光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少年那雙漆黑的眼都紅了。
他抬起手來,輕輕的落在小姑娘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
姜星月卻突然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似的,嚎嚎大哭了起來。
棠越舟緊抿著唇,咬著牙,他的心痛極了,隨著懷中姑娘的眼淚流著血。
他低聲,語氣格外的溫柔,娓娓道來。
“星星,棠越舟在這里。”
“棠越舟是不會離開姜星月的。”
“棠越舟永遠都在姜星月身邊。”
所以,不要難過,不要害怕。
“你要的家,我會給你的。”
姜星月像是站在了茫茫海上,卻因為這句話,像是看到了指引方向的燈塔。
她猛地擁住了少年的身體,像是祈求,又像是呢喃。
“棠越舟,棠越舟,棠越舟……”
少年的手緊握成拳,又緩緩松開,再次落在了少女的背上。
“我在。”
不是眼下在,是過去和未來都在。
他會一直在。
活著時,不離開。
死后,靈魂長伴。
棠越舟知道自己這一生,只會為了姜星月存在,否則,他的存在就沒了意義。
姜星月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唯一的意義啊!
可是,他的掌上明月,哭了。
那一刻,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有罪。
第77章 他在笑,她在哭
劉碧琴牽著姜晨離開的那天,天氣很晴朗。
姜星月站在小區門口,癡癡的望著不遠處的女人。
她穿著得體的真絲長裙,波浪長發,低著頭正在安慰哭泣的姜晨。
陳玉鳳也在車旁,朝著劉碧琴叮囑著什麼,老人家好像在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
日頭很烈,落在人的身上,汗水不自覺地流出。
可是,少女卻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寒冷的冬季,整個身體都哆嗦著。
突然,一只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姜星月緊抿著唇,偏過頭來,對上了棠越舟漆黑的眸子。
他的眼睛像是整個星河,溫柔極了。
劉碧琴將姜晨哄上了車,回過頭來,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女兒。
姜星月與棠越舟十指緊握,卻沒有絲毫上前一步的打算。
風起,吹起了枝頭的綠葉,斑駁的光影隨之搖動,天上的云遮住了烈陽。
她注視著站在車門前的劉碧琴,她的心中生出了一個念頭。
如果劉碧琴愿意回頭,回頭走到她的面前,抱一抱自己,抱一抱她這個女兒的話,那麼她愿意原諒一切。
哪怕這個母親選擇了拋棄她這個女兒,她也愿意原諒對方。
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無奈,她可以去體諒劉碧琴所有的不易,即便那里面布滿了對她這個親生女兒的自私,也沒有關系。
誰讓這個世界上,她只有一個媽媽,唯一的一個。
可是,劉碧琴站在原地,她的長裙被風吹起,蕩漾起一種新的希望似的。
這一年的姜星月沒有等來劉碧琴的那個擁抱,可是最終卻在陳玉鳳一聲一聲哭泣中,她原諒了劉碧琴。
陳玉鳳說:“月月,你不要恨你媽媽,她也是沒有辦法了,你不要恨她,她心里也很苦的。
”
因為陳玉鳳,姜星月連恨的情緒都不能有。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一字一句,毫無情緒道:“外婆,我不恨她。”
不恨,也無愛。
自此后,姜星月是個沒有母親的人。
這個地球還是會正常的運轉,姜星月沒有了母親,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情而已。
大概是劉碧琴走了,陳玉鳳的身體更加不太好了。
老人家的頭發已經全白了,有時候坐在陽臺上,一雙渾濁的眼睛不知在看什麼,一發呆就能發很久。
姜星月拎著菜走了進來,開門聲也沒能引起坐在搖椅上的人的注意。
她抬眼望去,老人的背影太孤獨了。
她將菜放進了廚房里,走了過去,柔軟的手落在陳玉鳳的肩頭,陳玉鳳猛地轉過頭來,就笑了起來。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上課嗎?”
“今天是周五了啊,而且,馬上就要到大四了,也要實習了,不用住校了,回頭我就搬回來照顧外婆。”
陳玉鳳那雙渾濁的眼睛總算亮了起來,抓住她的手,問:“真的嗎?”
“真的啊!”
陳玉鳳笑了,歡天喜地的,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力氣似的。
“我去廚房做菜,給你做糖醋排骨,你回頭打電話問小舟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姜星月笑著跟在老人家的身后:“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問過了,他說他要加班,沒事,回頭我把排骨一部分燉湯,給他送去。”
陳玉鳳聞言,有些心疼少年,可是當著少女的面,她也不能表現出來,怕讓少女難過。
姜星月在一旁幫著忙,很快一頓飯就做好了。
小姑娘難得多吃了半碗飯,陳玉鳳開心的不行。
從柜子里找出飯盒,姜星月用清水重新洗了下,這才將砂鍋揭開,舀了碗湯放進保溫桶里,又準備了些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