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看著鏡子里濃妝艷抹換好衣服的自己，心撲通撲通跳，她對自己說，這只是工作，還是和舞蹈一樣的工作，工作沒有高低貴賤。這只是暫時的，以后會好的。

　　“一一？”

　　“來了。”

　　“一一？快點兒。”好像這兒的人都沒有自己的名字，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這個新的名字是她的代號。

　　楚楚提著裙擺往外走，卻因為走的著急，在門口和一個男人撞了，男人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罵人，卻在看見她的臉之后，怒氣減了一半，“新來的？”

　　“對不起對不起。”楚楚沒有回答那個人的問題，嚇得提著裙子跑開了。

　　舞臺是享受的，不論在哪兒？對于喜歡舞蹈的她來說，跳舞的時候心里是安靜的，燈光打下來音樂響起的那一刻，她的心是快樂自由的，這種感覺只有熱愛的人才懂得。

　　一曲接一曲，楚楚的舞蹈功底和樣貌在這里算得上出挑的，只是濃妝倒是蓋住了她的漂亮。用領班的話來說，在這里漂亮的女人不如風情的女人吃得開。

　　但是即便是伴舞，她能拿到的報酬也是多的。她來這里是為了賺錢，卻不是為了賺大錢，辛苦一點反而安全，這個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

　　楚楚看著一晚上賺來的紅色的鈔票，有那麼一沓。進來這里的人都是為了找樂子，自然紅色的鈔票放在盤子里才有砸錢的爽感和刺激，比刷卡那些都來得爽快。

　　她收拾好東西，出了舞廳，已經是深夜了，可是這一條街還是從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地。不遠處喝醉了的男人摟著漂亮的美女上了豪車，車子遠遠地駛去，消失在黑夜里。

　　她記得父親曾經說過，這個紛擾的世界里，誘惑太多，我們改變不了環境卻是可以堅守住自己的底線。想著想著，眼淚就控制不住了。他那樣正直善良的人，怎麼會做犯法的事情呢？

　　在舞廳工作，除了累，倒是還好。里面的人都是精明的，看著楚楚也沒有那個野心，也都是以為小孩子暑假不聽話瞞著家里人出來打工賺個買衣服的零花錢而已，對她倒是照顧。只是在這樣的地方，倒不是清凈地，各路八卦消息云集。自然南亦博作為南氏集團的太子爺，這些七七八八的風流韻事也是能出書了。這家千金，那家小姐，這個頭牌，那個明星，楚楚倒是聽了滿耳朵，更何況南亦博那副好皮囊，沒有金錢和身份標榜，也注定是個好話題。

　　南亦博自從那天之后，就沒再來過，楚楚也是忙著高考和工作的事情，早已經把他忘得差不多了。這幾天猛地被人提起，那些事情倒是也被扯出來回憶。像他這樣的少爺，一時間玩意興起也是有的。

　　她自己委屈過后也看開了，不過一個吻而已，就當是被狗咬了。

　　小七拍了拍她的肩膀，“哎，一一啊，你是專業學跳舞畢業的，是不啦？”

　　“是”，楚楚回過神，“怎麼了？”

　　小七打量著剛剛做好的指甲，“我那個小妹妹啊，面試需要專業的學習舞蹈畢業證書，我就想去哪里弄張證書的啦。”小七是上海人，說話嗲嗲的，軟糯好聽，年齡又小，人好，脾氣好，和楚楚倒是投緣。

　　楚楚若有所思，“我以前聽老師說，正規的舞蹈學院的畢業證書可能不好弄，但是去那些培訓班，應該是可以花錢買一張的。

”

　　“是的嘛？”小七拉著椅子靠過來，“那你能不能幫我弄一張來，我給你錢，好不啦。”楚楚有些為難，這是以前的老師說的，自從家里出了事，她和家里的人都斷了聯系。南城雖然沒有那麼大，但是如果躲著走，也很有可能是可以一輩子遇不到的。現在家里的那些事情還不明所以，再回去，她也害怕出什麼亂子。更何況，這麼短的時間回去面對以前的人，一切卻和以前不一樣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母親走的時候再三囑咐，盡量不要回去。

　　看出了楚楚的猶豫和為難，小七挽住她的胳膊，“你就幫幫姐姐好不好啦，我給你錢。”她說著紅了眼睛，“我那個小妹，從小喜歡舞蹈，小時候家里出了事，我小沒本事就不讓她學了，到后來連書也讀不成了。她都是自己在家練習，想著大了總能找到辦法繼續跳。誰想到工作是找到了，人家要證明，這可怎麼辦好啦？”說著真的梨花帶雨地哭起來，“我們的命苦的啦。”

　　楚楚見她真的哭了，一時間有些心軟，硬著頭皮說：“我試試，不行的話，你可別怪我。”

　　“真的啦？謝謝你小妹。”

　　“小七，到你了。”外面的人喊她上場。

　　“來了來了。”小七擦干眼淚，往外走，還不忘叮囑楚楚，“小妹，你記得哈，你幫幫姐姐，謝謝你，謝謝你啦。”

　　看著小七一秒換上笑臉，匆匆忙忙走出去的背影，楚楚鼻子一酸。來這里的人，有幾個是自愿的呢，誰不是被生活所迫。

　　她想起以前在書里看到，詩人慌慌張張不過是圖碎銀幾兩，可偏偏這碎銀幾兩，能解這世間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