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別來無恙。”江淮瑾隨意站在一旁洗著手,拿過放在架子上的擦手巾,細細的擦著手。
“前塵往事成云煙,江大人請稱呼小僧亦空法師。阿彌陀佛。”雙手合十,神態淡然,像是真一切都成空了樣子。
江淮瑾嗤笑一聲,“那你在這兒等著我作甚?”
“小僧這就離開。”
拿在手里的念珠一顆顆撥著。
江淮瑾想起兩年多前,似乎他已經死在了他三皇兄手里,看來是僥幸得了什麼機遇,如今憩在這小廟不知甘不甘心,據他所知那三皇子可還活在某個角落,伺機而動呢。
不過他可不想招惹這些麻煩。
回房時陳寶珠已經鉆進了被窩,許是剛洗過臉,帶著些膏脂的香氣,水嫩嫩的泛著光。
江淮瑾脫了外衣,從身前抱著她,手輕輕的拍著背,陳寶珠不由得打起了瞌睡。
但還是迷迷糊糊的問:“怎麼去那麼久?”
“和住持探討了佛法。”
“什麼佛法?”
“世事輪回,因緣際會。”
“怎麼呢?”
“一切皆有定數。”
“嗯哼~”陳寶珠小嘴喘著氣,翻個身,睡得很香,大約一句也沒聽進心里去……
第95章 滿月
五日之后到了安國的地界——搖光城。
幾人在搖光城最大的酒樓岳海樓落了腳。
“嫂夫人,還記得嗎,當時你和淮瑾兄就住在這間房。”
陳寶珠搖搖頭。
天字一號房,木質的門牌這樣寫著,花窗四下的門棱是梅花樣式的,樓上和樓下隔得很開。看著有些熟悉,但搖光城隨處可見的都是這樣的樣式。
喬道云沒有氣餒又走到她左邊,接著講:“當時你還走丟了的,就在那邊那條街上。
”
指著人來人往的方向給陳寶珠看。
紅磚綠瓦,青石小路,還有些類似玉孜會出現的那種小鋪子。
接著搖頭,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對了,那個太守公子還送了你一塊玉佩的,就是你掛在腰間這塊。”
“為什麼要送我這塊玉佩?”
“嫂夫人以前有很嚴重的心疾,這玉似乎有緩解的作用,而且聽說佩戴的人百毒不侵。”
從前有心疾,她嗎?
白玉溫潤的泛著光澤,觸手一碰溫溫熱熱的,是一塊珍貴的暖玉,也是陳寶珠僅剩的四樣東西之一,聽了喬道云講的緣由,她做了個決定。
江淮瑾拿著東西上樓來,看見兩人站在門口,便問:“你們倆在這閑聊什麼呢?怎不進去。”
“小喬說我們以前一起住過這兒,我說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有些懊惱的揉揉太陽穴。
喬道云告別后回了隔壁的房間。
江淮瑾點點頭,“確實如此。”
陳寶珠和江淮瑾相攜著也回了他們的房間。
“我們上次來這里是做什麼的?”陳寶珠不經意的問。
將江淮瑾背上的包裹拿下來,放在一旁的榻上,自己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給兩人都倒上了茶水。
熱水緩緩的升騰。
江淮瑾坐在她的對面,“也是路過,那時我們要去江南……”
說到江南,陳寶珠確實記得有一回和彩霞去吃甜點,有客人議論過這件事。
攝政王的第一路,江南治水嘛。
將腦袋趴在手臂上,靜靜聽著江淮瑾低沉溫柔的聲音,好像穿越了時空來到她和他的面前。兩個人坐著馬車或是船只,在路上相依相偎。
或許她真的參與過他那樣重要的人生。
江淮瑾關注著妻子的表情,看她好似羨慕又遺憾,停下了講述那個故事,轉而說道:“寶兒,記憶是可以制造的,我們的以后還有更多更多的回憶。”
“嗯,而且青哥和千瑤嫂嫂都說我有恢復的跡象呢。”
她還是想想起來。
陳寶珠又做夢了。
夢里是繁華的街道。
有街頭藝人在雜耍,一轉頭就失去了某個重要的人。
她在滿是人潮的街上奔跑,怎麼也找不到、找不到那個很重要的人。
衣袖翻飛,披帛隨風而去。
再一回頭,居然整條街只剩下了她自己。
迷茫、無助、恐慌。
自己能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
急促、緊張又清晰的傳到耳邊。
咚咚、咚咚。
你在哪?
“寶兒?寶兒?醒醒?”
一頭的冷汗,陳寶珠猛的睜開眼睛,手腳抽搐了一下,被江淮瑾抱在懷里安撫。
“沒事了,沒事了,只是個夢。”
“我做夢了?”
“嗯,不過現在沒事了。”江淮瑾輕拍著她的背。
“我夢見我一個人站在路中央,怎麼叫你,你都沒出現。你怎麼能那麼壞。”憤怒的拍著江淮瑾胸口,顯然還沒有在夢里回過神來。
“是我錯,是我不好,害寶兒害怕。”
“哇~”嚎啕大哭。
全部都拋棄她了,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在路上!
這是失憶以來第一次這樣放縱自己在人前嚎啕著哭,陳寶珠的委屈不甘,擔驚受怕全都傾瀉了出來。
整整哭了一個時辰,隔壁喬道云驚的都來看看情況,不知道的還以為受了什麼虐待。
陳寶珠這才不好意思將臉埋在江淮瑾胸口。
“都怪你,害我被看了笑話。”
“是是是,都我不好,害寶兒哭鼻子。
”江淮瑾將陳寶珠整個攬在懷里,前襟濕了一片。
“不能見人了,太丟臉了,小喬回去肯定在笑我。”悶悶的鼻音傳出來。
江淮瑾隱忍著笑意,“他不敢笑你的,相公我向你保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