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樣的情節遲早會變垃圾，遲早會對自己再無感染力，再無意義。

　　可是，她回來了。

　　好不容易才被你好好的、重新愛著，所以你說啊，我能放過攔著我的人嗎？

　　…

　　楊予微猶豫不決前，她還是決定陪方執度假，兩個人徜徉在海上。

　　氙燈的光把船后白沫翻涌的水面照得雪亮，船身破開水面，似乎是有一柄無形的刀正在切割水面上，形成一條鋒利的水線。

　　方執戴著太陽鏡，咬著一根甘草味的止咳棒棒糖。

　　吊兒郎當地往船舷上一靠，瞇眼瞅著前方，張開手臂要楊予微過來抱他。

　　在澄明的藍色海上，楊予微穿著寬大的襯衫，大笑著跑過去，頭發在風里飛舞。

　　男生接住她，把腳踩在船邊的欄桿上，整個身體一把撐在艙壁和欄桿之間的三角尺，這讓他在晃蕩的海面上能夠保持平衡。

　　方執的手掌很大，青筋畢現，可以輕松把女生的后脖頸扶握在手心里。

　　男孩帶有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拳著她的臉頰，像在撫摸一件極其貴重的珍寶。

　　方執問她，

　　“若是有一天我做了錯事，你會生我的氣嗎？”

　　“那是我給了你能傷害到我的權利，我不怪你品質惡劣，我只怪我自己眼瞎。若是到那一步，你連怨恨都不配從我這里獲得。”

　　她語氣帶著點孩子氣，奶白的皮膚有少女般的光澤。

　　連額頭上的小汗珠都晶瑩發亮，清新得仿佛夏日散發著甜香的荷花。

　　楊予微抬手勾住他的脖頸，

　　“那你會嗎？”

　　方執咧嘴笑道，

　　“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就見你一次次狼狽一次，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方執是個小丑，當個笑柄，給你出氣。

”

　　他的頭發有陣子沒理了，一件白色短袖，簡練也酷感十足。

　　楊予微摸著他的頭發，踮腳抱住他，把自己往他肩窩里送。

　　她的眼尾濕潤，努力汲取著方執身上的溫熱。

　　———我愛你，所以，你必須自由。

　　熾熱的艷陽投立在藍色的水上，像是一個金色巨球幽幽墜海。

　　數千萬噸的水泥和上百萬噸的土壤形成了這個景象，數以億計的水，在他們身邊。

　　方執對著天空伸出了手，一縷光線落在他無名指楊予微送的戒指上。

　　他穩穩地踩在船腹上，背村著烈焰般刺眼的光。

　　那總是卷著笑的嘴唇叫著她的名字，

　　“微微…”

　　女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小姑娘天生是張清純可人的小臉，瞪人都瞪得嬌滴滴地，完全沒有殺傷力。

　　方執送她去工作，在飛速奔馳的車里，她打開窗戶不知道是在看綠油油的田野，還是在看被它映照的天空。

　　“關上關上，這邊的風灰塵大。”

　　一縷光線落在反正的臉上，顯得漫不經心叉溫柔至極。

　　被風撩起的黑發下是一張微笑靜謐地臉，夏季在她手指間穿梭。

　　方執這個司機做得很到位，一直等到晚上，她工作結束。

　　方執站在暗處，伸出手向她晃了晃，把光柱照在自己的臉上，對她露出了笑來。

　　方執覺得愛可以想得很簡單的啊，要是那個人喜歡你，她自然就會過來抱著你告訴你。

　　像他的女孩一樣，開心的跑過來。

　　楊予微的耳朵上晃著一串漂亮的銀鏈子，微光閃滅，像是并排掠過天際的流星。

　　她嘴角上彎、眉目舒展，流露著如釋重負的輕松和依賴，就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家。

　　方執摸摸她的腦殼，

　　“我來接你下班了。”

　　風在吹拂，樹在搖擺，星球在轉動。

　　楊予微那雙黑眼睛里是有一點點殘存的濕潤，昏暗中亮得像夜空里的啟明星。

　　這就是為什麼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也仍舊選擇和你在一起。

　　———有一個人，曾讓你對末來充滿期待，但卻沒有出現在你的明天里。

　　在她忍淚放手給他自由的那一刻，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無條件的愛。

　　可下一瞬間就永遠失去了。

　　他明白了誰最愛他，卻又永遠失去了世界上唯一能給他這份愛的人。

第71章 未滿愛人

　　若我們放手一搏仍求仁未得仁，不顧后果仍明哲亦難保身，又該當如何自處？

　　方執坐在窗前眺望著這座城市，新宿區的邊緣，無數霓虹燈招牌堆疊起來，歌舞伎町的長街上出沒著各色人等。

　　喝的爛醉的上班族從酒吧出來，衣著性感的少女蹬著高跟鞋嬉笑，餐飲店的牌子在暴雨前的冷風中招搖。

　　東京是一座知道睡覺的城市，而新宿區卻是不知疲倦的少年。

　　他轉臉回來收起了寂寥地神色，掃一眼許念身后端坐的日本姑娘。

　　“日本很美，這里的姑娘也很美。”

　　側身的一個男人開口，

　　“你們錯過了花期，不然能聞到初戀的味道，那個季節，真的很適合戀愛。”

　　黑龍清酒清冽醇厚，許念不知不覺就有了幾分醉意，

　　“我們是來求婚的，就是碰到櫻花正盛，也沒功夫甜蜜蜜。”

　　方執不是第一來東京了，他還收到過旅游景點的宣傳頁。

　　淺草寺、皇居、明治神宮這樣的建筑印在紙扉上，他捏著冊子邊緣翻過來，看到各種商業街和各式的游樂場的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