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起身,正要帶著姜文汐退下,石靈卻譏諷的笑出了聲:“此事可以就此作罷,那橫在世人心中的偏見呢?是否也可以和此事一樣,說過去就過去?”
皇上皺起眉,這一次卻是真的有些惱怒了:“石靈,你還想如何?”
石靈淺淺吸了口氣,筆挺的跪下:“奴婢不想如何,奴婢只是希望皇上能下一道明旨,讓女子能夠和男子一樣,無所顧忌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女子也需要有立身之本,而不是被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后宅之中,終其一生只能靠仰仗男人的鼻息過活。”
經此一事,石靈也清楚的認識到,若想真正的改變世人對姜歲穗這件事情的看法,還需得上位者親口否認這陳舊的禮法才行。
也只有這樣,她們這些做女子的,才能在這艱難的世道上,真正的獲得一絲喘息的機會。
眾人一片唏噓。
石靈這話說的委實不客氣,更有不少的男人嗤之以鼻。
皇上拍了下桌子,怒斥:“胡鬧!”
石靈重重的磕了個頭,不依不饒:“奴婢沒有在胡鬧!”
皇上氣極,站起身指著石靈怒罵:“夠了!不要以為你有先皇賞賜的丹書鐵券在手,朕就真的不敢動你!你若再胡攪蠻纏,休怪朕不客氣!”
石靈伏在地上不起身:“皇上!!”
皇上揚了手邊的酒盞:“你放肆!!”
第40章 破除禮法2
眼看皇上動了殺心,姜歲穗腳下微動,心中又急又慌,想著要為石靈做些什麼。
站在她身旁的楚云疏察覺到她的意圖,牽住她的手,安撫的看了她一眼。
姜歲穗微微愣住,有那麼一瞬迷失在了楚云疏溫柔旖旎的目光中。
須臾,楚云疏也直挺挺的跪了下來:“皇上息怒!”
不論是出于對石靈相救的感激,還是對她大義凜然的敬佩,亦或感念她是姜歲穗的恩師,楚云疏都不會眼看著石靈往死路上走。
看到他跪了,石靈連忙直起身子呵斥他:“你跪下做什麼?此事與你無關!你快起來!”
楚云疏神色平靜,但目光卻很堅定:“怎會無關,若非因為我,您今日都不會出現在這大殿上,不論師父您今天要做什麼,穗兒都與您共進退!
更何況,師父您說的也沒錯,女子也需要有立身之本,而不是做一朵只能依附在別人身上才能活下去的菟絲花。”
皇上氣笑了:“好一副師徒情深的場景,姜歲穗,你師父有丹書鐵券不怕死,怎麼,你也不怕死嘛?”
楚云疏不卑不亢:“怕,怎會不怕。”
皇上瞇了下眼睛,聲色俱厲的質問:“那你還敢在此大放厥詞?”
楚云疏抬起頭:“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小女子亦如是。
古語有云:生如螻蟻,當立鴻鵠之志;命比紙薄,卻有不屈之心。
奴婢很怕死,也卑微如螻蟻,但也知道什麼事情值得去做,哪怕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辭。
倘若今日以奴婢一人之命就能換得天下女子的自由之身,奴婢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皇上氣到失語,呼吸都凌亂了幾分。
楚云疏這一番話,無疑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逼迫皇上答應石靈的請求。
可作為一個上位者,皇上豈能心甘情愿的被人這樣逼迫利用。
眼看形勢不對,康定公主離開坐席,走向楚云疏,欽佩又慈愛的將人扶了起來,和解道:“傻孩子,世人對女子的偏見是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又豈能在一朝一夕之間輕易地被顛覆?
我欽佩你與石坊主的無畏,可你們這般逼迫皇兄,可曾想過他的處境?
皇兄又如何能不明白,你們說的這些話都對,可若是真的下了這圣旨,他又該如何面對天下人的議論?”
楚云疏眼睫輕顫,默默地低下頭。
跪在地上的石靈長嘆一聲:“難道...這天下間的女子就永遠只能過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嗎?”
姜歲穗抿了下唇,緩緩開口:“當然不是...”
他抬起眼皮看向皇上:“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偏見的確難以改變,但不是不能改變,只是同樣需要時間。
與其將希望寄予在皇兄的圣旨上,倒不如讓天下間千千萬萬的女子自己做出改變,或許這很難,但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只要敢踏出第一步,何愁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石靈不解的看著她:“自己做出改變?”
姜歲穗微微頷首:“是,自己做出改變,只要不違背道德,只要不觸犯律法,管他什麼世俗禮法,管他什麼世人偏見,大膽去做自己想做的,總會有人支持你、贊同你,愿意與你一起面對這不公的世道!
志同道合者不用太多,哪怕只有一個,也足以慰藉心靈。
一人做出改變,如投石擊水,不起浪花也泛漣漪,可若是千千萬萬的女子都做出改變,那便是驚濤駭浪,足以傾覆天下!”
言思旭看著大殿中的云疏哥哥,思緒萬千。
爬墻姑娘不喜歡自己,是因為她喜歡的是云疏哥哥吧。
也不怪爬墻姑娘眼里沒他,畢竟有一個云疏哥哥這樣的人陪在她左右支持她、守護她,若他是女子,只怕眼里也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