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念及至此,姜歲穗便心如刀絞。
那契約一事她還未曾告訴給楚云疏,唯恐他知道后氣急攻心,更傷身子。
她雖有和楚云疏一起赴死的勇氣,但卻不愿真的走到那一步。
這些日子,她不曾去找耶律桓,后者好像也在故意消磨她一般,她不去找他,他便也不主動提及上山取蛇膽一事。
耶律桓所求不過是她主動低頭,乖乖的同他完成契約。
可耶律桓等得起,楚云疏卻等不起。
這日一早,姜歲穗看到楚云疏壓抑隱忍的低咳,終是忍不住了。
她借口出去采買,自己一個人來到王帳。
耶律桓對她的出現似乎并不意外。
他只淡淡的笑笑,命侍女給她倒上一杯暖身子的馬奶酒,靜靜的坐著,等她開口。
姜歲穗沉默良久。
末了,她突然苦笑一聲:“六殿下打算何時上山取蛇膽?”
耶律桓捏了下指骨,意味不明道:“下月初五,是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
姜歲穗眉頭一跳,遲疑的看了眼耶律桓。
怎麼,上山取蛇膽還要看日子嗎?
看到耶律桓面上帶著絲絲威脅的淺淺笑意之時,姜歲穗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答應你的事,我不會反悔,只要取來了蛇膽,治好了楚云疏的寒疾,我…任君處置。”
耶律桓哈哈笑了兩聲:“上山的人馬已備齊,他們即刻出發,在下月初五之前,蛇膽就能取回來。”
他目光沉沉的看著姜歲穗:“只是這蛇膽會不會入藥,可就全憑姜姑娘你來做主了。”
姜歲穗臉色鐵青,半晌未能言語。
緩和了好一會,她才應到:“可以,但是我要和你的人一起入山,若不能親眼所見,我不放心。”
“沒問題。”
耶律桓答應的很痛快:“吾的人會護你周全,你大可放心的去,楚云疏在這里有金焱,你沒回來之前,吾可以向你保證,他不會出事。”
姜歲穗冷笑一聲,沒再接話。
是,楚云疏在這里的確不會出事,但何嘗又不是一種威脅。
只要他在耶律桓手上一天,她就不敢輕舉妄動。
她起身就走,還未走出大帳,耶律桓又說道:“姜姑娘,吾會讓人跟著你,上山之前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只管跟吾的人說,他們會幫你解決。”
姜歲穗腳步一頓。
居然還監視她!
不得不說,在北狄待了這麼久,耶律桓也算是對她有了些了解。
他大抵是猜出她有別的心思,所以這才讓人監視她。
可如此一來,她也就什麼都干不了了。
姜歲穗越想越氣,回眸惱怒的瞪了耶律桓一眼。
后者輕笑出聲,狡詐的像只狐貍。
她前腳離開王帳,后腳就有兩個侍女跟了上來。
這兩人腳步輕,一看便是練家子的。
兩人上前盈盈一拜:“青緹/紅桃,見過姜姑娘,姜姑娘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奴婢定竭盡所能為姜姑娘辦到。”
姜歲穗看著面前這兩個模樣嬌滴滴的姑娘,只覺得心里堵得慌,應也沒應一聲,一甩袖子就走了。
見她氣呼呼的回來,身后還跟了兩個人,楚云疏挑了下眉:“去找耶律桓了?”
姜歲穗本想瞞著楚云疏,可誰知道身后還跟了尾巴,這根本想瞞都瞞不住。
她咬了咬牙:“嗯,靈魂已經互換,他也該履行承諾了。”
提及此事,楚云疏的便皺了下眉。
天下沒有白吃的飯。
耶律桓幫他們換回靈魂已是不易,想讓他再平白無故的出手救人,救一個與自己可以稱得上是有仇的人,怎麼可能?
“耶律桓的條件是什麼?”
姜歲穗被問的猝不及防,心里猛的驚了一下,連帶著身體也有些僵硬。
回過神,她搖了搖頭:“本就說好的事,哪里還會有條件,履行承諾罷了。”
楚云疏瞇了下眼睛。
饒是剛剛姜歲穗將情緒掩藏的很好,但他還是察覺到了她的不自然。
再者,他也不傻,用屁股也能想到的事,歲穗又何苦騙他。
看她這個反應,想來耶律桓提出的要求不是什麼好事。
他拉住歲穗的手,神情嚴肅:“說實話。”
姜歲穗無奈,她與楚云疏之間朝夕相處了這麼久,相互對對方可以說是分外了解,有點什麼異樣,都瞞不過對方的眼睛。
有時候,她寧愿自己和楚云疏能夠糊涂一點,那樣可以活得比現在輕松快活許多。
她嘆了口氣:“說來說去,耶律桓無非就是讓我留在北狄。”
楚云疏眉頭擰的死緊:“為何?因為感情還是因為鎮魂石?”
姜歲穗動了動唇,對楚云疏的敏銳感到詫異。
她不敢細說,只含糊其辭:“因為鎮魂石,我與他陰差陽錯的因為鎮魂石達成了契約,需得幫他完成之后,方可脫身。”
幾番詢問,姜歲穗都未盡其言,楚云疏知道她是不想說,便沒有再逼著她。
他心中擔憂,只能想別的法子來探尋真相。
是夜。
七公主慌慌張張的來找姜歲穗。
來后,她還擔憂的看了眼楚云疏,方才拉著姜歲穗跑到院子外說話。
見她這樣背著自己,楚云疏的心里愈發不安。
院子外,七公主戒備的環顧了一眼四周,見四下無人,方才壓低了聲音:“姜姑娘,我聽說,下月初五,你要與我哥哥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