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秀又被她逗笑了,打趣了兩句,復又提起她的一身怪力,他興致昂然的問道,“瞧你這身子骨也不是多壯實,怎的力氣那般大,竟能一腳踢死一頭二百多斤重的野豬……”
一腳踢死一頭二百多斤重的野豬?
陳家兄弟皆驚恐的瞪大了眼。
第21章
褚寧似笑非笑的瞥了陳氏兄弟一眼,幾人頓時背脊發涼,俱心虛的垂下頭不敢再瞧她。
見狀,褚寧輕嗤一聲,并不在意。
幾個莽夫而已,還興不起什麼風浪。
倒是褚大郎那人需得小心應對。
這一身蠻力不解釋清楚,定會留下禍端。
思及此,褚寧認真的對方老秀才說道,“小時候我力氣也不大的,嗯,大約是從九歲那年上山撿柴砍柴開始,才慢慢練得有力氣了……
秀才老爺也知道,那些濕柴很重的,那時我又小,背一小捆都能把肩膀勒破了皮……
唉,也是沒辦法,柴少了不夠用,多了又背不動,我只能一天兩三趟的往山里跑……”
憶起從前,褚寧一臉悲苦,眼淚汪汪的繼續說道,“……有時候從山溝里滾下去,爬半天上不去,身上摔的全是傷,手也磨破了,腳也起了泡,……”
見她絮絮叨叨的訴起了苦,褚守仁簡直忍無可忍,“行了!莊戶孩子哪個不做活的,也沒見誰哭嘰嘰的,就你嬌氣!”
聞言,褚寧把眼淚一擦,冷嗖嗖的看著他,“是嗎?可我怎麼沒見過褚婉婷做過什麼活啊?”
褚守仁怒不可遏,“婉婷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小畜生!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方老秀才不悅的皺起眉頭,方盛宇則譏笑道,“褚家的家風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嘖、嘖……”
他本想狠狠嘲諷褚守仁幾句,方老秀才卻是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小宇,不得無禮。”
方盛宇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麼。
褚守仁被他氣得頭頂冒煙,不過他深知這場子是找不回來的,即使再惱,也不得不強自忍下。
眼見著褚守仁那張青青紫紫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褚寧樂得險些沒笑出聲。
褚守禮見她低垂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聳動,以為她哭了,一時又是羞愧又是心疼,慢慢紅了眼眶。
都是他這個做爹的無能,孩子才吃了那麼多苦頭。
“好孩子,莫哭了……”
褚守禮喉間象是堵了一團棉花,說起話來十分費力,“以后咱不去砍柴撿柴了,就在家里幫著做做家務活……”
見他竟然越過自己這個一家之主自說自話的按排起家事,老陳氏立時豎起了眉毛,“老三!這個家幾時要你來做主了?”
褚守禮倏的看過去,一雙眼睛瞪得通紅,“娘!你要是對我這個兒子不滿,要打要罵都由你,你就放過招娣吧!”
冷不丁的老陳氏被他如此模樣嚇了一跳,“做什麼?你個不孝子,這種眼睛瞪著老娘做什麼?莫不是想要吃了老娘不成?”
“娘!我求你了,往后別再這麼磋磨幾個孩子了,她們也是你的孫女啊。”
“老娘打死你個白眼狼,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看我不抽死你!”
平日里被他拿捏在手心中的兒子,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言頂撞,老陳氏本就惱火,又被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就更氣了。
老五耍錢,大郎藏私房,已經夠她煩的了,沒想到這個窩囊廢竟也眼睛一瞪跟她吼上了。
這些烏龜王八蛋,一個個的是越來越不把她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真是反了天了。
今兒她要不好好立立威,這些個混帳東西怕是要個個騎到她頭上來了。
老陳氏瘋一樣叫罵著撲上去,然后無所顧忌的向褚守禮臉上招呼,又是抓又是撓的,下手極重,那狠戾勁兒哪里是打兒子呀,不知道的還當褚守禮是她殺父仇人呢。
“奶!奶!別打了!別打了!”
褚寧著急忙慌的上前拉著褚守禮就往外跑,“爺,救命啊!奶要打死爹了!”
她人都跑到院子里了,聲音還不斷的傳進來,“救命啊!救命啊!”
老陳氏嘴里嘰哩哇啦的罵著小蹄子、小娼婦,還叫囂著今兒要扒了她的皮什麼的,喊打喊殺的追了出去。
那腿腳麻利的,丁點都不象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方盛宇目瞪口呆的看著晃動不止的棉簾,良久才喃喃的道,“這樣的長輩,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眾人皆反應不及,事情便到了這種地步。
簡直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褚平貴直氣得氣都喘不勻了,“都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去拉住你娘!”
陳振和橫了他一眼,不過礙于方老秀才在,到底沒說什麼。
“老二、老四、老五,你們還等什麼,快些去!”
見兒子不動,褚平貴拍得桌子啪啪響,褚平霖亦是黑著臉斥了幾句。
最終這場鬧劇在褚平貴與褚平霖大發脾氣下匆匆收了場。
老陳氏原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是褚守智趴在耳朵上跟她巴啦巴啦的講了一通,她才暫且放過了褚守禮。
當著方老秀才和方盛宇的面鬧成這樣,褚平貴直覺老臉都丟盡了。
“咳、咳,讓秀才公見笑了,鄉下婆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