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沉默片刻,嘆了口氣,輕聲道:“我知道,這里是端親王府,不是個單純以是非道理論的地方,你雖是世子爺,卻也有自己的難處。我只想說,夫人再怎麼也是你的發妻,你該盡力護她周全。”
“這話說的,我不護著她,難道還會害她不成?說起來,你們什麼時候成了好姐妹?我過去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也情真意切和我說,雖然我處事公允,想得周到,卻唯恐因此給你添了麻煩,更怕有人因此恨你,倒是不美,不如只當這是個意外,畢竟家和萬事興……這般那般,說了許多,看得出來,她也是真的擔心你為此惹來麻煩。如何?你怕不怕?”
“我有什麼可怕?”辛念眉頭一揚:“咱們從小相識,你什麼時候見我怕過?”
“那當然,你是紅粉巾幗嘛。”顧長亭一笑,想了想又正色道:“你說,端親王府的后院當真就這般不堪了?秦氏這麼說,你也這麼說,好家伙,我自問處事公道,怎麼這就成了個不能以是非道理論的地方?”
“這個你何必來問我?”辛念眼睛一翻:“后院是不是能講理的地方,你心里沒數嗎?譬如你說處事公道,那今天這毒蛇若是奶奶指使放的,你待如何?”
顧長亭半晌不言語,只見辛念不屑笑道:“是吧?看來你心里也清楚得很。所以又何必問呢?剛剛明明也說了,徹查不過是為了敲山震虎,你可沒說要按律處置。”
按律處置?謀害主母,那是死罪。真要是廖氏指使……他要公正處置,母親還不和自己拼命?
顧長亭有些頭痛,看著辛念嘴角那一抹了然笑容,越發不順眼:“你就擠兌我吧,這件事你好好查,到時我必定秉公辦理,這后院,也是該整頓整頓了。”
“好啊。”辛念含笑看著顧長亭:“那我可要好好辦這件差事,不能辜負世子爺的期望。”
明明笑得嫵媚多情,顧長亭卻覺著臉皮發燙,仿佛被針扎著一般,他心里有些不自在,咳一聲站起身:“好了,天色不早,我……我還有個應酬,今晚不過來了。”
“是。恭送世子爺。”
辛念敷衍行了個萬福,看著顧長亭去了,她唇角微彎,露出一個冷笑。
一轉身,就見春雨傻笑著站在身后。
辛念:……
“傻丫頭,你撞見喜神了?笑成這麼個模樣。”
辛念在春雨面前揮一揮帕子,只見春雨回過神,壓抑著興奮小聲問道:“姨娘,爺這麼說,是不是說明?這事要是奶奶指使的,他就能狠下心寫休書。”
辛念:……
“你聽見你們爺是這樣說的?我怎麼沒聽見?”
春雨急道:“剛剛爺不是說,他會秉公辦理。那……謀害當家主母,就算看在王妃面子上,饒奶奶不死,也必定要把她休回娘家吧?”
“呵呵!”辛念在春雨臉上捏了一把,忽然正色道:“你說,一頭豬給它按兩個翅膀,它就能飛嗎?”
“那怎麼可能?八個翅膀也沒用。大鵝還是自己長出來的翅膀呢,也飛不起來啊。”
辛念譏誚一笑:“這就是了。男人的話就和豬不存在的翅膀一樣,聽聽得了,真要去信他,就和豬一樣蠢了。”
第十八章:不容易
春雨傻眼,心里還有些不服,吶吶道:“可是爺一向說話算話的。”
“他在外面自然是一言九鼎。家里就不同了,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再怎樣,王妃是爺的親娘,若不是靠山夠硬,奶奶就敢做這個幕后主使了?”
“姨娘認定是奶奶麼?萬一是其他姨娘下的手呢?”
杏花走過來問,只見辛念淡淡道:“那也是奶奶指使的。其他幾位姨娘冒這個險做什麼?就算夫人死了,也輪不到她們做世子夫人。只有奶奶,夫人一死,她便可順理成章成為正室,若不是奶奶指使,那便只有王妃了。”
兩個丫頭嚇了一跳,方明白這件事當中的水有多深,眉眼間不由都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放心吧你們。”
辛念拍拍兩個丫頭肩膀:“我心里有數。這事不可能有一個真正公平的結果,夫人自己也明白。你們爺要的是敲山震虎;我要的是這個機會,只要這兩點都滿足,夫人那邊,暫且也能保個平安,這就算是皆大歡喜。”
杏花春雨默默點頭,杏花感嘆道:“只怕便是這樣,也不容易哩。”
辛念莞爾一笑:“當然,我這是從王妃和奶奶的手中拿到一點子權柄,無異于虎口奪食,可不是不容易。”
春雨倒吸一口冷氣,怔怔道:“那……那姨娘要怎樣做?”
辛念眉頭一挑,沉聲道:“咱們府里這些奴才,也是越來越不像了,后院藏著條毒蛇,竟無人知曉,可見平日里對夫人,她們也是怠慢得很,恰好從前你們兩個也沒少受她們的氣,便從這些人下手。”
杏花嘆了口氣,喃喃道:“這些奴才雖然刁惡,卻不是好惹的,奶奶不必為了我和春雨受的那點委屈,和她們硬碰。”
春雨卻在一邊道:“要我說,姨娘想整治一下她們也使得,若說巴結王妃奶奶也就罷了,人往高處走,古今都是這個道理。可她們也忒勢利眼,就是夫人院里的丫頭,素日里也受她們排揎呢,我便親見過好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