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敢說,妹妹倒是當得起這幾個字。”
秦氏說完,方覺這話不妥,連忙解釋道:“妹妹莫惱,雖然從前咱們不怎麼說話,但我心里,是真正佩服你的,只是你也知道我在這府里的境況,能掙扎著自己活命就不容易,實在是照拂不到你。”
“從前?”
辛念恍惚了一下,接著苦笑道:“夫人太高看我了,我從前哪是什麼淡泊名利?不過是心如枯井,所以萬事不上心罷了。如今幡然醒悟,你看我這不也是爭起來了?實話和你說,我這人最是小心眼,向來睚眥必報的。”
秦氏“撲哧”一笑,瞪了辛念一眼:“你這話和我說就罷了,千萬別當著別人面說,哪有這樣貶低自己的。”
辛念也笑起來,悠然道:“爺的面前我也是這樣說,要說了解我,這府里人還真不如他。”
“那是。”
秦氏點頭:“我聽說幾位勛貴府里的爺們兒,從小都是常往辛將軍家去的,還時常和姨娘一起比武呢,你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倒也算不上,我那會兒是個假小子,看他們都和兄弟一樣。”
“那現在你看爺,可是和兄弟不一樣了吧?”
秦氏促狹看著辛念,不知為何,就讓她想起多年前那一夜。不知是不是上一世最后聽見的那一聲“賊子爾敢”的關系,此時心中惱火之余,竟還有幾分羞澀。
辛念察覺到臉上泛起一絲熱燙,忙扭過頭,小聲道:“現在要是還當兄弟,我早打他一個滿地找牙了。”
“哈哈哈……”
秦氏嫁進端王府這麼多年,從未像此刻般爽朗開心地笑過,笑完了,才搖頭喘息著道:“你也就在我這里逞強,我和你說,如今爺可是今非昔比,聽說連大內護衛都不是他的對手,真要打起來,滿地找牙的還不知道是誰。”
“他敢打我?”
辛念一瞪眼。秦氏連忙道:“對對對,爺是最憐香惜玉的,哪里舍得對妹妹下手?這麼看來,確實只有他滿地找牙的份兒了。”
兩人趁著顧長亭不在,在這里編排他,俱都十分開心,一起笑個不停,只聽得她們身后幾個丫頭都是面面相覷,嘴角抽搐。
好半晌,樂完了,秦氏也用了兩塊點心,這就是不拿辛念當外人了。
因又喝了一杯茶水,聽到院子里隱隱有哭聲傳來,她這才鄭重道:“這些刁奴可恨,我是知道的,連我房里的人,平時都受她們的氣,更別提妹妹當日處境。只是有一條,妹妹這手段未免太酷烈了,傳到王妃那里,只怕她不會容許你這樣做。”
辛念冷笑道:“王妃這會兒怕是早知道了,之所以隱忍,便是要等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來問我的罪。到那時,爺也不好回護我。”
秦氏驚訝道:“既然妹妹都知道,為何還要這樣做?說實話,我也不覺著那毒蛇會是她們放的,一味在她們身上追查,豈非緣木求魚?”
“當然不是要從她們身上追查毒蛇的線索。毒蛇的來源,我心里已經有了端倪,到時自有辦法。”
第二十四章:王妃駕到
辛念看著秦氏,輕聲道:“其實這件事的結果,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姐姐心里大概也知道真正兇手是誰?也明白這事根本就不會有結果。”
秦氏點點頭,面上泛起一絲苦笑,然后就聽辛念理直氣壯道:“既如此,那咱們當然要好好補償下自己。我罰的這些人,素日里都對你我不敬過,行動怠慢言語羞辱是家常便飯,所以我今天就要她們知道知道,你我再怎麼也是主子,不是她們可以詆毀作踐的。”
“雖如此,即便她們以后表面上恭敬了,心里也不知要怎麼恨你,這又是何苦來?要知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
辛念淡淡道:“那又如何?從前她們心里倒是不恨我,那是壓根兒就沒有我,還不如恨我呢。何況,這一次狠狠罰了她們,她們心里再怎麼恨,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的不是?這就行了。我最喜歡看人恨我恨得牙癢癢,卻又不得不對我謙卑行禮的模樣。“
秦氏搖頭:“聽聽這話,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個奸壞狠辣的人,哪里知道你這幾年受得煎熬苦楚。”
辛念笑道:“我這幾年受的煎熬苦楚,那是我的選擇,我認。她們做奴才的,敢惡毒欺主,是她們的選擇,如今報應臨頭,她們也得認。”
“她們不認呢,不然你聽聽院子里的聲音,就差沒哭天搶地喊冤枉了,但凡這會兒王妃過來,你瞅瞅是個什麼光景。”
“是。”辛念點頭,喝下一口茶水:“這些老貨確實比我慫多了,不過沒關系,她們不認,我讓她們認。”
秦氏:……得!合著這半天全是白說。
“總之妹妹還是注意些,別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真正王妃要發落你,世子爺也沒辦法。”
“我曉得了。”
辛念笑著答應,卻見秦氏眼中泛出淚花,輕聲道:“我知道你這也是幫我出氣,可惜你知道我,這世子夫人的頭銜,不過是個擺設,其實半點用沒有。妹妹,我便是滿心剛強,可我什麼都沒有,到時候哪怕想拉你一把,怕只怕拼了這條命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