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至于。姨娘說過,王爺心里有一個極愛的人,因為最終也沒能在一起,所以……就沒有任何人能再取代她。王爺對姨娘或許有幾分年少時的情分,但絕不會情深如海的。”
杏花笑著解釋,即使如此,她也覺得滿足了。荔枝卻滿臉疑惑,喃喃自語道:“極愛的人,那還能怎麼愛呢?我以為王爺對姨娘,已經是極愛了,從沒聽說哪個男人這樣多情體貼,尤其……這可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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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駕……”
火紅的羽緞斗篷在風中獵獵飛舞,清脆口號和得得馬蹄聲一起入耳,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年少時光。
顧長亭騎在馬上,微笑看著前面奔馳的一人一馬,思緒緩緩沉浸到塵封歲月的記憶里:那時他是一個不肯服輸的少年,她也是一個不肯服輸的少女。見面次數不多,卻總是針鋒相對。她自信時神采飛揚的樣子,當真是光彩照人,一朝心動,便如生了根一般,再也無法忘懷。
只可惜,那時她的目光總是追隨著另一道身影,哪怕他貴為親王之子,也不能強人所難,他也不屑這樣做。
所以他順從祖母和父王的意思早早成婚,苦澀等著她也嫁為人婦的那一天。卻不料世事多變,到最后,兜兜轉轉,她竟還是成了自己的人。
天遂我愿,卻沒遂她的愿。
“或許……這麼多年,如今她對我,也會有幾分情愫?”
顧長亭喃喃自語,眼見那一人一馬快如奔電,離自己越來越遠,忽地沒來由一陣心慌,一夾馬腹,胯下大黑馬長嘶一聲,流星般向前追去。
“念念,你慢些,風大,當心著涼。”
顧長亭的聲音從后面傳來,聽上去竟有幾分焦急。辛念心中快意,聽見喊聲,這才發覺身子被風吹透,忙勒住韁繩,由著棗紅馬慢慢減速,一邊緊了緊斗篷,回頭笑道:“王爺怎麼才跟上來?堂堂京郊大營的統領,騎術這樣稀松平常,可是不行喲。”
這樣的明媚笑容,已經多少年沒有看到,顧長亭竟看得有些呆了,好一會兒才回神,催馬趕上前,對辛念道:“怎麼不說你騎在馬上,到這野地里就瘋了?也不看看自己都是當娘的人了,還和少女時候一樣逞強。”
“我這怎麼能叫逞強?這明明就是一技之長。”
辛念伸手掠了掠鬢邊碎發,此時她心情極好,伸手放在額頭上遮住太陽,極目遠眺,一邊喃喃道:“多少年沒在這樣野地里跑過馬,我以為我技藝早就生疏了,不成想剛坐在馬背上,還不等腦子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調整好姿勢,縱馬疾馳了。”
“是。”顧長亭點點頭:“有些東西就是這樣,熟練得仿佛刻在骨子里,哪怕過去十年二十年,你以為你忘了,但真正再面對時,那些熟悉感覺就都回來了。”
“真該帶孩子們也過來跑一跑。”
辛念用馬鞭指著一望無際的曠野:“你看這四野茫茫,天地疏朗,何等廣闊自由?人在這里,心胸也會變得寬廣,細想一想,親王府中雖富貴無邊,卻不及這里萬一,尤其是那些蠅營狗茍,當真叫人厭煩。”
“你悠著點。”顧長亭忍不住笑:“別把心跑野了,可知這曠野再如何廣闊,你終究是要回親王府的。”
辛念一怔,接著沒好氣瞪他一眼,冷哼道:“我難道不知?非要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說這樣話來掃興。”
顧長亭催馬緊挨在她身邊,這會兒兩匹馬慢悠悠齊頭并進,辛念只單手握住韁繩,顧長亭便執起她另一只手,輕聲道:“放心,王府雖悶,但我會一直陪著你。以后什麼時候閑了,我就帶你出來散心,如此,叫你有個盼頭,即便在府里,也不覺憋悶了。”
“一直陪著我?”辛念斜睨看過來,眼波如水,似笑非笑道:“別說王府以后還要進新人,便是現在這些奶奶姨娘,你得把自己分成幾份兒,才能一個個都照顧過來?”
顧長亭認真看著她,辛念目光里也漸漸有了鋒芒,兩人對視,竟是互不相讓。
好半晌,才見顧長亭笑道:“我若說了,你又要唾棄我,說我無情。不過事實如此,她們是我的妻妾,我有義務照顧她們愛護她們,但這顆心里,卻只能裝下你一個人。”
“呸!”辛念果然啐了一口:“要不是咱們從小相交,知根知底,我就信了你的鬼話。”她在顧長亭胸口輕輕戳著:“好好兒問問你這顆心,它里面裝的到底是誰?是我還是姚姐姐?”
“你這是吃醋?”
顧長亭哭笑不得,見辛念傲氣揚臉,悠悠道:“你也太看輕我了,我怎會和姚姐姐吃醋爭寵?明擺著爭不過。”
顧長亭一挑眉:“所以你這是不是也在告訴我,我也是爭不過譚鋒的?”
🔒第一百零一章:什麼情況
話音落,就見辛念猛回頭,目光咄咄盯著他,只看得顧長亭心里發苦,沒好氣道:“干什麼這樣看我?是怪我又往你心上插刀了?”
辛念收回目光,將頭扭了回來,淡淡道:“顧長亭,你這個樣子……就像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心話一般。”
“本來就都是真心話。”
顧長亭嘴角抽搐,這回算是知道啞巴吃黃連什麼滋味了:太特麼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