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也不知道那人身份,對方也不可能告訴他,不過看著那人是女扮男裝,想來應該是府里的丫頭,若給他當面指認,他是可以認出來的。”
“當面指認?”
廖太妃皺眉,不動聲色地看了廖氏一眼。
“既如此,還有什麼好說?就讓他當面指認。”
廖氏沒有半點兒猶豫,義正言辭地拍板,其態度之堅決坦蕩,讓辛念都吃了一驚。
她忍不住就往鳳姨娘身上看了眼,暗道:這事兒大概就是她做下的,只是……為何奶奶這般干脆?難道是鳳姨娘自作主張,不是受她主使?可鳳姨娘對我也不至于就恨到這個地步吧?我死了,對她有什麼好處?
正驚疑不定,那邊廖太妃已經對錢氏道:“也好,你就帶著府里的丫頭們,過去由他指認。是了,辛氏,你先前說,是撞見了個小丫頭傳的字條,那是誰的丫頭?”
“回太妃,是鳳姨娘的丫頭豐兒。”
辛念忙起身,話音未落,就見鳳姨娘猛地站起來,尖叫道:“你……你血口噴人,我怎會做下這種事?你分明是誣陷,不然你說,我……我為什麼要害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我不在意
“姐姐稍安勿躁。”辛念定定看著她,沉聲道:“我只說是你院里豐兒傳的字條,可沒說是你害我。有太妃親自徹查此事,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姐姐既沒害我,你有什麼好怕?”
“我……我……”
鳳姨娘支支吾吾,卻什麼也說不上來,習慣性向廖氏投去求助眼光,卻見她沉著臉一言不發,當下心便涼透了,失魂落魄跌坐回椅子里。
事已至此,所有人心里都明鏡兒似的。
錢氏深深看了鳳姨娘一眼,轉身出門而去。
屋里一時間又陷入沉默。辛念淡淡看著鳳姨娘坐立不安汗出如漿的模樣,有心勸她一句“你就招了吧”,但想到剛才鳳姨娘態度,情知對方定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會兒勸她,好心也被當成驢肝肺。罷了,都說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愛咋咋地,是她害得我又不是我害得她,我急什麼。
對于鳳姨娘來說,此時的時間竟比世上所有酷刑加起來還難熬,角落里時辰鐘滴滴答答地走著,細聽來竟不是鐘表走動的聲音,恰恰是催命的符咒魔音一般。
她是既盼著錢氏趕緊來回話,又害怕她來回話,最好出個變故,讓她永遠都回不來,讓這件事就此埋了,再無人提起才好。
老天爺!我發誓,只要讓我逃過這一劫,我一定安分守己,再不起一點害人的心思,我……我一定改過自新,守著我的孩子好好度日,富也好窮也好,都絕不埋怨,老天爺,求求你給我這個機會。
若不是廖太妃和其他人在,鳳姨娘這會兒真想跪在地上朝南天門磕頭。人就是這樣,行事時總想著僥幸成功,直到失敗后大禍臨頭,才悔之不及。
門外腳步聲傳來,廖氏扭頭看到錢氏進屋,慢慢伸手端起茶杯,垂下眼,將眼中殺機盡數隱藏。
“回太妃,那戲子認出來了,指使他做這件事的,就是鳳姨娘的丫頭寶珠。”
“是寶珠?他認準了嗎?”
“是。”錢氏恭敬道:“雖然寶珠當日扮的男裝,披著斗篷,想掩人耳目,但若是藏頭露尾,那戲子也不會輕易信她,要想讓對方狗膽包天到敢進后院,總也得給人一些把柄。
若非如此,那戲子就肯上趕著來送死了?”
廖太妃嘆了口氣,抬眼看向鳳姨娘,沉聲道:“你聽見了,還有什麼話說?”
“我……我是冤枉的太妃,我……我也不知道寶珠那丫頭怎會失心瘋,做下這樣事來?我……我真得完全不知情啊太妃娘娘。”
“夠了。”
廖太妃一拍桌子,厲聲道:“你打量我們都是好糊弄的?不是你指使,寶珠就敢做下這樣大逆不道之事?她是嫌命長了?”
“太妃……我……我……太妃……”
鳳姨娘突然撲出來跪在地上,涕淚橫流地叫道:“太妃娘娘,我是真不知情,容我回去問問,我……”
“行了,都到這個地步,你還掙扎什麼?”
廖氏忽然開口,搖搖頭不屑道:“就這麼點愚蠢手段,還有膽子害人,我看你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不知死活。”
“太妃……奶奶……我……”
鳳姨娘整個人都被恐懼淹沒,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這會兒只覺心亂如麻,不知自己該不該承認,嘴里叫著太妃娘娘和奶奶,卻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辛念冷冷看著這一切,忽然慢慢起身,也不看地上跪著的鳳姨娘,只對廖太妃行禮道:“太妃娘娘,如今事情水落石出,妾身已然清白,這便告退了。”
“咦?”
廖氏和秋姨娘都吃了一驚,連廖太妃也有些詫異,皺眉道:“此事因你而起,你又是受害的人,怎麼這會兒倒要離開?你就不想親手處置害自己的人?要知道,她的陰謀一旦得逞,你可是連活路都沒有了。”
辛念微微一笑,輕聲道:“但她不是沒得逞嗎?該如何處置她,妾身不在意,一切都由太妃娘娘做主。”
“哦?”廖太妃一揚眉:“若是我只對她略施懲戒,你也不在意?”
“是,不在意,全憑太妃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