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
錢氏緊緊抓著廖太妃的胳膊,跪下哭道:“您可不能生出這樣想法啊。王爺畢竟是您的兒子,別說他不是無情的人,就算無情,他也向來孝順王妃,哪有盼著自己母親去死的?今次之禍,多是由那辛氏而起。再者,這些年您和奶奶確實也太顧著廖家了,這里畢竟是端親王府啊,您也得顧忌下王爺的身份。”
“合著你也認為他做得對,我活該受這份侮辱,是也不是?”
廖太妃雙目圓睜,看上去恨不能吃了錢氏,只聽她連忙道:“奴婢怎麼會有這樣千刀萬剮的想法?奴婢只是想勸太妃娘娘,王爺分明是好的,您不能因為一時之氣,就棄他于不顧。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王爺年輕氣盛,可您得為他著想啊。今日那辛氏能挑撥王爺和您母子反目,萬一您去了,這府里豈不是她一手遮天?到時別說奶奶沒了活路,就是王爺……誰知道她會不會起歹心?太妃娘娘,你可別忘了,那辛氏心里始終裝著她的舊情人,她對王爺,未必是一心一意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惡人只能惡來磨
“對對對。錢媽媽說得對。”廖氏總算是找到了勸慰的方向,也跪在廖太妃面前哭道:“姑姑,您這會兒要是去了,可不是讓那賤人如愿以償?這不行,那賤人越是要害您,您越要好好兒活著。將來總有一天,咱們能夠揭穿她的真面目,讓表哥幡然醒悟。姑姑,您就當為了我,為了表哥,您也得活著,健健康康的活著,長命百歲,到時候我們看那辛氏是個什麼下場,姑姑……”
廖太妃哪里舍得去死?不過是被顧長亭抓住把柄擠兌,一時間羞憤難當,所以只能說幾句要去死的話撐撐場面。
如今聽錢氏和廖氏兩人苦苦相勸,立刻便就坡下驢,邊捶著床邊哭道:“你們……你們這是何苦?為什麼非要讓我忍辱偷生?為什麼我偏偏要有這麼多牽掛和心思?可憐天下父母心,這當娘的,怎麼就這麼難?這麼難啊!”
錢氏和廖氏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站起來,錢氏用帕子為廖太妃擦著眼淚,一邊哽咽道:“娘娘,忍忍就過去了,您畢竟是太妃,那辛氏再猖狂,還敢當面對您不敬怎的?等忍過了這一陣子,所有事塵埃落定,王爺那里自有分曉,到時讓他來您面前磕頭認錯。”
“罷了罷了,我還敢指望他給我磕頭認錯?他不氣死我,已經是他孝順了。都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叫我說,明明是天下無不是之兒女。這些做兒女的仗著父母疼愛,不忍心,就變本加厲,全不顧父母的苦楚,心心念念倒只想著個外姓女人……”
一邊哭一邊罵,直罵了一刻鐘,錢氏估摸著差不多了,這才讓小丫頭打水,她親自端了銅盆手巾過來,廖氏服侍廖太妃凈了面,自己也洗了把臉,收拾整齊后,方坐下來期期艾艾問道:“姑姑,事已至此,以后咱們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家里出了妖孽,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廖太妃淡淡說著,錢氏和廖氏心中同時一凜:家里出了妖孽怎麼辦?那當然是要除掉妖孽,換回府中的安寧祥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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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用再去看看太妃嗎?奶奶那一聲不是裝出來的,萬一太妃真被氣得吐血……”
清涼院里,辛念親自為顧長亭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一邊嘆了口氣。
“果然氣得吐血,我去沒用。明日派人去太醫院,請王太醫過來給母親把把脈,有什麼問題,就一并調理了。”
顧長亭說完。喝下一口茶水,然后皺了眉頭:“念念,你這是什麼茶?也太苦了些。”
“加了點蓮心,雖然苦一些,但清肺敗火。”辛念握住顧長亭的手,苦笑道:“你這會兒正需要這個,就別嫌棄苦了。”
顧長亭長長嘆了口氣,垂眼道:“不是我狠心,聽見母親流血都不去看她,實在是……這會兒剛剛鬧完一場,我若立刻回轉,那便等于被轄制住了。”
他搖搖頭,悵然道:“我了解母親的為人。這件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干凈利落,不給任何回旋余地,不然母親總以為還有可乘之機,到最后反而不好收場。”
“是。”辛念點頭:“我雖不如你學富五車,卻也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只是……太妃那邊,不會真得出事吧?萬一她以死相挾……”
“剛才我沒給母親這個機會,后面就不用擔心了。知子莫若母,她知道這個轄制不住我,就不會做。她畢竟是太妃,學不來民間蠢婦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更何況,就算不為她自己和表妹考慮,不為了廖氏考慮,她總也得為我這個兒子想一想,逼死母親,這樣天大的罪過落在我頭上,我還能活嗎?”
辛念也只是裝裝樣子,她比誰都清楚,廖太妃才舍不得死,這樣貪婪狠毒的人,別說還有榮華富貴可享,就是沒有,她怎麼舍得自己去死,倒讓別人好活呢。
可惜啊!顧長亭到底是母子天性,固執認為廖太妃愛他勝過愛自己。
也正常,做兒女的都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