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姨娘慢慢點頭,接著又湊到辛念身邊,笑著說道:“要說起來,咱們王爺可真是有魄力,前天晚上定下的事,竟然今天就立逼著桂枝出閣。我那會兒雖然心里暢快,可也沒想到這事能成,且這麼快就成了。”
辛念沉聲道:“從庫房的事開始,一步一步,太妃和奶奶利欲熏心,總想著要扳回一城,貪婪和仇恨讓她們豬油蒙了心,全然不知這樣做是殺敵一百自損一千,只會將爺推得離她們越來越遠。”
古姨娘笑道:“哪里殺敵一百了?我看你和三妹妹也沒什麼損失。”
辛念白她一眼:“你這會兒當然沒看見損失了,不知太妃要杏花嫁給那瘸子的時候,我殺人的心都有了,一旦那會兒克制不住,就真成殺敵一千了。”
說完又放了粒葡萄在嘴里,慢慢嚼完了,吐出皮和葡萄籽兒,方輕聲道:“我想著太妃如今大概回過味兒來了,所以桂枝這麼快被嫁去田家,她也沒說話求情,就是想修復母子間的關系呢。”
“那怎麼辦?”古姨娘緊張起來:“俗語說得好,吃一塹長一智,太妃經過這麼大一個教訓,必定比從前更厲害,若讓她修復了和王爺的關系,以后還有咱們的好果子吃嗎?”
🔒第一百七十九章:“福氣”在后頭
“沒有好果子又如何?難道她還給過咱們好果子吃?”辛念冷哼一聲,然后看著古姨娘嘆道:“王爺是她親生的,母子間沒有隔夜仇,一旦太妃想明白了,回轉心思收斂鋒芒,她就仍是王爺的慈母。你我不能總幻想著她會出昏招,還是要靠咱們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不給太妃和奶奶可乘之機,這才是正理。”
“說是這麼說,可王爺都半年沒去我那里了,萬一太妃和奶奶要編排我,我為自己辯白的余地都沒有。”
“你沒有,不是還有我嗎?”辛念將一粒葡萄塞進她嘴里:“王爺也不去秋姨娘和奶奶那里,她們都不急,你有什麼可急的?”
“也是。”古姨娘忙將葡萄吃了,坐起身推著辛念嬌聲道:“我和晨哥兒就指望妹妹了,好歹帶挈帶挈我們。”
辛念忙搓搓胳膊,小聲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說完又被古姨娘摟住肩膀,聽她在耳邊小聲道:“這麼說,王爺這大半年都在你這里了?”
辛念白她一眼:“你別除了晨哥兒和吃的,其他就漠不關心好不好?但凡讓丫頭打聽打聽,就該知道王爺如今來后院的次數不多,當然,來的話,基本就歇在我這里。”
古姨娘忍不住啐了一口:“呸!那還不是一樣,你就是專寵。”說完又疑惑道:“不過王爺如今這麼忙嗎?好像自從他領了京郊大營的差事,就三天兩頭不著家。”
“和這差事無關,和朝堂上的紛爭有關。”辛念搖搖頭,嘆息道:“連老祖宗都知道王爺如今高處不勝寒,處境十分艱難。太妃和奶奶卻一味想著娘家勢力,真真……不怪王爺寒心,這次會下這麼狠的手。”
古姨娘拈起一塊點心,卻不送進嘴里,喃喃道:“我只疑惑,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吃里扒外往娘家倒騰東西,可是七出之條。怎麼太妃和奶奶就這麼執迷不悟呢?廖家到底給她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辛念冷笑道:“未必是廖家灌得迷魂湯,不過是廖家勢大,她們即便嫁進王府,也總想著娘家得勢,那便是自己的靠山,且廖家是和太子息息相關的,別人想巴結還巴結不上,她們是廖家女兒,焉能不緊緊抱著這根大腿?至于王府,王爺畢竟姓顧,又是皇族,天然的屹立不倒,就搬空了,自然有皇帝繼續賞錢賜地,能用得著自己什麼?兩下比較,自然還是要同娘家一條心了。”
“哪有這樣道理。”
古姨娘還是不明白,辛念搖搖頭,看著廖氏院子的方向,輕聲道:“不是道理。這不過是貪婪人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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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包都收拾好了?在族學里莫要淘氣,莫要和那些不成器的子弟玩耍,要用功讀書……”
吃完早飯,辛念絮絮囑咐了顧玉峰和六仔幾句,便看著他們上學去了。接著丫丫也被春雨送去和姑娘們一起上學,清涼院里就只剩下辛念和幾個丫頭。
“聽說王爺昨天回來,先是去了太妃那里,接著又到奶奶房里過的夜,今天早上直接上朝去了。”
辛念練完一趟拳,杏花遞上手巾,一邊小聲稟報著。卻見主子一笑,白她一眼道:“什麼時候改行做了耳報神?我怎麼不知道?”
“奴婢還不是為了姨娘?別不是嫁了個桂枝,王爺又心疼奶奶了吧?”
杏花話里不無擔憂。辛念搖頭淡淡道:“顧長亭可不是這麼心慈手軟的人。不過這接二連三,太妃和奶奶也沒討到好,如今連桂枝都舍了,王爺去安撫安撫,也是人之常……”
情字還未出口,就見古姨娘從外面急匆匆進來,不等到近前便大聲道:“妹妹,妹妹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
辛念將手巾遞給杏花,疑惑迎上古姨娘:“走,我們進屋說話。”
“我早前送晨哥兒去上學,回來時就看見太妃院中的田嬤嬤哭哭啼啼出了二門,肩上還背著包袱,我覺著奇怪,就去了園子里,果然,太妃院里一個婆子正在那兒,我聽見她們說,田嬤嬤一家子都被攆去為先王守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