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便氣咻咻到了屋里,將手中小包裹塞在被子下面,接著和秦姨娘一起去看顧玉江等人收拾屋子,略略表達了下關心,看著三人不像是要炸刺的樣子,于是也就隨便敲打幾句便出來了。
過一會兒,顧長亭也來了,自然又去幾個孩子的住處轉了一圈,又笑著勉勵道:“你們四娘是個恩威并施的,你們既然選擇來這里,過去那些驕縱陰損的性情都該收一收,不然她可不會放過你們。但若你們一心改正,用功向學,你們四娘實在是這世間最稱職的母親,不信看峰哥兒,你們只問他在這里過得怎樣,就知道了。”
說完就見顧玉江撇嘴道:“三弟和我說,他過得也不怎麼樣,說四娘很是嚴厲,還叫我們不要搬過來哩。”
顧長亭:……他怎麼不知道?這三兒子到了辛念身邊,竟也開始長出心眼子了,這分明是不想讓他大哥四弟搬過來,所以找的借口。
一念及此,想到幾個孩子將來同一屋檐下,一旦吵嚷爭執起來,可真不知該怎麼辦好。因嘆氣道:“罷了,你們自己看,若是住不慣,喜歡你們三娘那里,也可以去住著,我料著你們未必喜歡二娘……”
“父王放心,我們就在四娘這里住著,如您所說,從前娘親太嬌慣我們了,有許多壞習慣,都要一一改正,四娘這般嚴厲,其實是對我們好呢。”
顧玉帆不等顧長亭說完,便恭敬打斷了,聽著這話是滴水不漏,但顧長亭只覺這四兒子聰明城府不輸自己當年,若是個好的就罷了,若有心做壞事,將來必定是個奸險狡詐之徒,一時間只覺頭痛無比。
好在房間已經收拾停當,雖是廂房,但收拾后寬敞整齊,又有辛念特意將他們原來住處的擺件和文房四寶等都收拾過來,那可全都是好東西,只這一點,便可知道辛念大氣,幾個孩子的房間看著也著實舒服精致,倒是不用擔心他們搬過來后會吃苦。
又勉勵了幾句,顧長亭便出了廂房,往辛念正屋來,進了暖閣,只見愛人正坐在榻上,見他進來,方起身笑道:“如何?看過大少爺他們了?”
“看過了。”顧長亭嘆口氣,來到辛念身邊,見屋里沒人,便摟住她纖腰,將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輕聲道:“念念,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的好,這三個孩子被他們娘親養廢了,唉!我也不強求什麼,好歹教導他們長大,不指望他們出人頭地,只求他們能做個人,有王府和兄弟們庇護著,一世平安就罷了。”
辛念翻個白眼,呵呵笑道:“這話聽著體貼,實則是耍賴呢。既知道奶奶將他們養廢了,又如何要我教導他們成人?俗語說得好,三歲看老。如今他們唯一的指望,就是經歷這麼大的變故后,能夠清醒些,痛改前非。果然做到了,我自然會教導他們,做不到,將來你也別怨怪我扔下他們不管不問。”
“不會不會,我最信你的,知道你不是這樣人。”
顧長亭連忙舉起手,話音剛落,就見辛念一笑,拉著他手腕道:“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何用爹娘置馬牛。你且別去操心他們,先顧著自己吧。過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顧長亭納悶,跟著辛念來到里屋臥房,只見她從被子下掏出個包裹,打開送到面前。
顧長亭只看一眼,就不由倒吸了口冷氣。
“這……這是……龍袍?”這個是……圣旨?譚鋒給你的?他們……他們連龍袍和圣旨都敢假造?”
辛念點點頭:“所以別抱幻想了,看見沒?太子殿下是生怕不能置你于死地呢。”
“我知道他恨不能我立刻就死,但是此事……不對啊。”顧長亭看向辛念:“這東西用來誣陷皇子還好,但我又不是皇子,皇帝傳位也不可能傳給我,就算有假造的圣旨,也萬萬不能服眾,這東西要是搜出來送去皇帝面前,與其說是我篡位的證據,還不如說是我被誣陷栽贓,皇上也不可能輕信。”
“我也是這樣說,但問了譚鋒,他只說一切有太子應付,我只要把這東西放在庫房的隱秘所在就行。”
辛念趴在顧長亭肩上:“我拿到后,還沒來得及看,不如這會兒展開看看,或許就有什麼破綻也未可知。”
“好。”
顧長亭果然將龍袍打開,還不等細看,忽聽辛念“咦”了一聲,將頭湊到那中間張牙舞爪的金龍上面,又看一回,忽然道:“好像有些不對,長亭你看,這金龍……是六只爪子。”
“金龍跑出六只爪子來了?從沒聽過的。”顧長亭忙也湊過去,果然,就見金龍尾端,伸出了兩只小小龍爪,一只只有不到兩寸長,若是不留意,很難看得出來。
“這真是奇了,六只爪子,那就不是金龍,這龍袍自然就不對了。”
顧長亭將龍袍疊起,和辛念面面相覷,接著展開圣旨,辛念從頭小聲讀了一遍,喃喃道:“行文似乎沒有破綻。”
“行文沒有破綻,字乍看上去也像,只是細看之下,便能看出端倪,這絕不是皇上的御筆。”
“假造圣旨,本就不可能和皇上御筆一模一樣,不然豈不是要以假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