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鋒苦笑道:“辛氏從小就是如此。她背叛顧長亭,只因不愛對方,而對方還強迫了她。但如今顧長亭被關押在天牢,親王府上上下下,多是老弱婦孺,她是不會允許盜匪作踐禍害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她功夫竟還精進些許,到底在護衛幫助下守住了王府,這點倒是我的疏漏了。”
“罷了。”太子一揮手:“這也不算什麼。等我將來登基,一個王府,還不是由著捏扁搓圓。那辛氏也是冥頑不靈,也不想想,本宮將來繼承大統,顧長亭還能活嗎?到那時,本宮讓表妹風光回去,讓大外甥襲個郡王爵,她在王府里還哪有立足之地?這會兒拼死拼活做什麼?”
譚鋒點頭道:“太子殿下說得是,但愿這一天早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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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春回大地,端王府各處枝頭架上開滿鮮花,好一派生機勃勃的明媚春光。
辛念坐在椅子上,纖纖玉指慢慢翻看賬冊,她面前垂手侍立著幾個管家娘子,卻是靜悄悄鴉雀無聲。
“榮嬤嬤的身后銀子,怎麼只有十兩?”
聽見辛念問話,一個媳婦忙上前回道:“咱們家的規矩,下等奴才身死,葬身銀子是三兩,如今念在她是為了示警被盜匪殺害,已經足足添了兩倍多,不少了。”
辛念沉吟片刻,搖頭道:“她雖只是個下等婆子,卻是忠勇可嘉,再添十兩,一共二十兩,發給她家人,讓他們好好安葬了她。我記得她有個兒子,平日里也是勤懇可靠,提拔上來,先在房總管身邊幫忙,等歷練好了,再讓他做個管家。”
“是。”
媳婦答應著,又笑道:“榮嬤嬤要是知道她死后能有這樣光彩,在陰間也要給姨娘磕頭的。”
辛念搖頭嘆道:“那是一條性命,死后再怎麼補償,終究是人死燈滅了。”
媳婦見她如此悲戚,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感慨,不敢再說,退到人群里。這邊辛念一樁樁事情處理完,忽聽身旁杏花道:“姨娘,這不知不覺就是一個多時辰了,您的傷還未痊愈,也該歇會兒。”
辛念苦笑道:“你別說,還是失血太多的緣故,這會兒倒覺著有些頭暈眼花,我從前哪里就這麼嬌貴了。”
媳婦們忙都告退,這里杏花扶著辛念回到寢室外間,忽聽外面有人說杜三娘來了,接著門簾一挑,杜三娘拎著食盒走進來,一邊笑道:“我親自燉得花膠紅棗牛奶,姨娘快趁熱喝了,這個補養氣血是最好的。”
辛念笑道:“我正想著一碗熱熱的甜湯喝,難為你貼心。”
杏花忙為她盛了一碗,辛念慢慢喝著,一邊問杜三娘道:“這兩天府里下人們如何?還如從前那般荒廢嗎?”
杜三娘道:“我冷眼看著,要說人心浮動,這個一時半會兒怕是安撫不了,除非王爺平安歸來。但有了姨娘先前擊殺悍匪的余威,五皇子又調來京郊大營的官兵保護王府,總算她們也不敢偷懶荒廢了,姨娘沒發現?如今府中雖沒恢復到從前,卻也井井有條了呢。”
辛念點點頭,放下碗擦了擦嘴,喃喃道:“這日子且還不知要熬到什麼時候?有沒有個頭?但大抵……最難熬的也不過如此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廖氏登門
話音剛落,忽然就聽門外腳步聲響,接著紅袖走進來稟報道:“姨娘,二門上婆子來報說,奶奶……廖氏過來了,說是要看孩子,護衛們不敢阻攔,這會兒正往咱們院里來。”
辛念眉頭一挑,冷笑道:“是麼?她是來看孩子的?叫我說,落井下石還差不多。”
杜三娘急切道:“這還用問,奶奶先前被趕出去,何等狼狽丟臉,如今王爺被下了天牢,連郡主都搬出去了,她可不是要來找姨娘的晦氣。”
辛念一點兒也不憤怒焦急,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淡淡道:“王爺就是被下了天牢,她也是被休回家的棄婦。這里還是端親王府。太子也并未登基。她現在就想落井下石,也忒心急了些。”
話音剛落,就聽院中一聲長笑:“聽說你們府里先前進了盜匪,連辛姨娘都差點兒死在刀下,我過來看看。嘖嘖,才幾天不見,怎麼府里破敗成這個樣子了?叫人看著實在揪心。”
最后一個字說完,廖氏踏進門來,就見辛念在那里端著茶杯,笑吟吟看著她道:“廖娘子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絕殺!一刀斃命的那種。
廖……廖娘子?
廖氏只覺一腔怒火直沖天靈,剛進門時那份幸災樂禍的儀態半點不見,沖上前對辛念吼道:“賤人,你竟敢不給我見禮?”
“為什麼要給你見禮?你是有什麼爵位官職在身的誥命麼?哦,對了,先前是有的,雖然王爺沒為你請封王妃,但好歹也是封了個三品誥命,不過如今你已被休棄,這誥命自然不作數了,你哪來的資格要我向你行禮呢?”
廖氏氣得渾身亂顫,她本想著顧長亭如今下了天牢,闔府不知怎麼惶惶不安,辛念顧云賢也必定成了紙老虎,所以一心要回來復仇,順便將三個孩子接回去,免得在這里被牽連。
誰知進來后,方知顧云賢已經搬出去,但府中也并非如她想象中的“樹倒猢猻散”,本來心中就不爽,見到辛念,更是火冒三丈,哪知尚未發威,就被將了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