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震怒的男人,卻怎麼也無法跟在病床前,給她喂藥的父親重疊在一起。
兒時她身體虛,趙涵不知道從哪里弄得偏方,熬了藥,坐在床邊,一勺子一勺子給她喂藥,是那麼溫柔。
可是現在的他卻冷酷到讓人心寒。
趙涵冷聲說道:“你還是我的女兒嗎?以前的你從來不會頂撞長輩,可是現在你看看你都變成什麼樣子了?目無尊長,為了個男人,竟然頂撞自己的父親,為父這麼多年的教導都白教了嗎?”
趙雪影冷笑一聲,說道:“這麼多年您教導過我嗎?從十三歲之后我就沒見過您了,而十三歲之前您又多次被貶,在王府的時間屈指可數。但是我仍舊感念您的養育之恩,您跟我相處的點點滴滴我都記在心里,不敢有絲毫的忘卻。可是您呢?卻利用喂藥的時機,給我下噬心蠱。”
趙雪影有一個大膽和悲涼的猜測,兒時趙涵無微不至地給她喂藥,會不會是在給她下蠱,或者是用藥養蠱?
所以她才這樣說,加以試探。
趙涵臉變得陰沉,沒有否認,而是問道:“誰對你說的?完顏烈?”
趙雪影不敢相信地看著趙涵,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他一閃而過的神情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雖然他后面有意偽裝,可是還是被趙雪影捕捉到了。
果然都是真的,她可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怎麼能這麼狠毒?居然利用喂藥的時機給她下了蠱毒。
虧她這麼多年了,還記得趙涵喂她吃藥的場景,每每想起來還潸然淚下,卻原來只是一場騙局而已。
說來真是可笑,她是如此愚蠢,被騙得團團轉。
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問道:“您為什麼要這樣做?”
趙涵發出陰冷的笑聲,說道:“所以你寧愿相信剛認識了幾個月的男人,也不相信你的父皇?”
趙雪影哭著不說話,可是看他的眼神已經冷到了極點。
看趙雪影眼神愈加冰冷,趙涵冷笑道:“真是個不孝女啊,既如此,為父真后悔生養了你,干脆一刀了結了你!”
趙涵說著抽出桌上的佩劍向趙雪影猛刺過來。
趙雪影眼淚從臉頰上滾落,好像斷了線的簾子,她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趙涵。
就在利刃要刺到她的時候,趙雪影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她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身影。
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他是那樣疼她愛她。
趙雪影在心內叫道:夫君。
她終究是負了他了。
眼看著利刃要刺到趙雪影,一個人從房梁上翻身而下,踢掉了趙涵手中的劍!
趙雪影睜開眼睛看著擋在她面前的人,那挺拔健碩的背影,不是完顏烈還能是誰呢?
完顏烈回身走到趙雪影身邊,看著她,眼中皆是心疼,他薄唇輕啟,顫聲道:“傻丫頭。”
趙雪影剛才只是默默地流眼淚,此時看到完顏烈早已經泣不成聲,哽咽道:“夫……夫君……嗚……夫……夫君……”
完顏烈一把將趙雪影緊緊地摟在懷里,頭緊緊地貼著她的小腦袋,說道:“沒事了,夫君來了。”
趙涵害怕完顏烈對他不利,慌忙退到了門口說道:“來人!”
立刻有很多禁衛軍魚貫而入,擋在趙涵前面,擋了個嚴嚴實實。
看來趙涵是有備而來,如此對趙雪影也不過是為了逼迫完顏烈現身而已。
趙涵這才說道:“完顏烈,你終于來了!”
完顏烈壓根就不理他,而是輕輕地摩挲著趙雪影被打紅的小臉兒。
他剛才在房梁上把一切都看到了,在她被打的時候,他就想飛身下來,可是逼迫自己忍住了。
有些真相得讓趙雪影自己去發現,一直將她蒙在鼓里,反而是對她的一種殘忍。
他本來想將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承擔,把趙雪影保護好,但是慕容賀的一番話點醒了他。
今日完顏烈看著趙雪影乘坐的馬車離去,慕容賀走到他身邊,猶豫再三,說道:“可汗,有句話,卑職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講。”
“卑職覺得,您還是應該把真相告訴王妃,要讓王妃有所防范。如果不讓王妃意識到危險的存在,那麼她很容易掉進敵人的陷阱里面,這樣對王妃更危險。”
正是這翻話,讓完顏烈打消了隱瞞趙雪影的念頭。
他總說要讓她慢慢地長大,可是總是心疼她,怕東怕西,小心翼翼,卻從來沒有給她自己好好長大的機會。
完顏烈摩挲著趙雪影紅腫的小臉兒,柔聲問道:“疼嗎?”
趙雪影搖了搖頭。
完顏烈將她摟在懷里,說道:“怎麼可能不疼。”
完顏烈的忽視,讓趙涵惱羞成怒,怒道:“來人,射死眼前這個男人,他就是大金的可汗完顏烈!”
眾人一聽沒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
對方可是完顏烈,殺人不眨眼的完顏烈,誰敢上去送死?!
趙涵看到這些不爭氣的東西,拔出刀,砍死了就近的一個退縮的士兵,那士兵當場倒在地上一命嗚呼。
趙涵怒道:“誰敢退縮,就跟這個士兵的下場一樣!!”
此舉果然讓士兵鼓起了少得可憐的勇氣,慢慢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