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她發現你了?”
“是。”
幽瀾聲音沉沉的,不敢多言。
他從前是做影衛的,一直到夜天極以殘王模樣回京,要靠輪椅行走,他才現身到夜天極身邊,當了明處的護衛。
他自認功夫一流,影衛隱藏技能一流,就這麼被顏夕月發現了,他難免有些不自在。
不是輕視顏夕月,而是自我懷疑。
夜天極漫不經心的敲著茶盞,他眼神玩味。
從營帳里,顏夕月用毒,哄騙了皇后開始,到顏夕月為馮美人驗尸,先后幫他們二人擺脫嫌疑,再到她輕輕松松,解決了夜凌云派去的殺手……
顏夕月給他帶來的意外,真的太多了。
草包丑女?
呵!
夜天極抬眸看向幽瀾,“顏夕月那邊,你不必再去了,安排個人盯著夜凌云。”
“是。”
“另外,從幽冥堂調個人,進顏府去探探情況。”
“要女子?保護顏小姐?”
幽瀾下意識的開口,夜天極聞聲,甩給他一記眼刀子,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幽瀾見狀,閉上嘴沒有再問。
他只聽夜天極又道,“把李程扔進幽冥堂,嚴加審問,拿到口供后,人處理了。秋獵結束,人馬回京之后,把他尸首直接送去二皇子府。”
“是。”
“身邊的人再清查一遍,今日的事,不準再有下次。”
“屬下一定嚴查,保證不再出紕漏。”
夜天極揮揮手,讓幽瀾下去了。
這世上,從沒有什麼絕對的事,只要他還活著,就是明陽帝和他幾個兒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不可能有什麼絕對的安全。
當年,他以殘王之姿回京,就是在避其鋒芒。
如今鬧了這麼一場,只怕他就算想避,也避不了多久了。
斗一斗,倒也好。
指上用力,夜天極端著的茶盞,漸漸出現一道裂紋,殘存的水漬,如人泣淚,滴滴垂落。
夜天極笑著,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笑來……
很冷!
……
隔日一早。
天才剛剛亮,營帳外就人聲浮動。
這是秋獵的第三日,按大雍秋獵傳統,這日一早,皇上要帶人在前兩日獵到的活物之中,選一頭牲畜宰殺,進行祭祀,表敬天之意。等祭祀完成后,除了留下食用的,還有一些,要重新放回到山林中,供野獸食用,表示回饋自然,不竭澤而漁,不焚林而獵。
這是秋獵時候的大事。
即便馮美人剛死,還有些人心神不寧,卻也沒耽誤了這事。
很多人都湊過去看熱鬧了,包括一些平日里柔柔弱弱,見不得血腥的嬌小姐,也壯著膽子過去了。
顏夕月對這事不感興趣,她在營帳里,獨自用早膳。
她打算吃完了,就直接進山。
找白玉髓,治這張臉,可比看熱鬧重要多了。
顏夕月正吃著,就聽到營帳外有腳步聲。沒一會兒,就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帶著人闖進了營帳。她穿了一身石榴紅的騎馬裝,頭發高高的束起,手中拿著一根長鞭,瞧著嬌柔稚嫩里,還更多了一抹颯爽英氣。
顏夕月在腦子里搜羅了一圈,也沒認出她是誰。
“你是……”
才一開口,顏夕月話還沒說完呢,就見那女子揚手揮鞭,一鞭子就打了過來。
鞭子落在了桌上,上面的碗筷杯盤,被抽的一片狼藉。粥和一些湯汁水漬,則濺到了顏夕月身上。
顏夕月的眼神,瞬間就暗了下來,她冷著臉起身。
“你是誰?想找茬?”
“哼,就你這種又丑又蠢的草包,也配本郡主找茬?你以為你是誰?就你這種人,要不是你勾搭天極哥哥,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我嫌惡心。”
“夜天極?裕親王?”
還是筆風流債?
顏夕月倒是想起來,京中有傳聞,永清王府的嘉安郡主,對夜天極癡心一片。
想來就是眼前這位。
永清王并非出身皇家,他因鎮守南疆有功,被先帝封為永清王,后明陽帝上位,永清王被調回京,收了兵權,當年戰功赫赫的守疆大將,也就成了現在的閑散王爺。
其女安嘉郡主顧晚,屬意夜天極,兩人年歲相當,倒也般配。
不過,這婚事明陽帝不同意。
明面上,明陽帝說是因為夜天極腿上有傷,不利于行,恐委屈了顧晚。實際上,明陽帝不過是心存忌憚。
一個先帝之子,一個先帝親封的王爺,還是領兵大將……
這種聯姻隱患太多。
顧晚對夜天極倒是癡情,可惜了,深情不敵皇權博弈,這皇家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顏夕月想著,臉上不禁多了一抹無奈苦笑。
可這笑落在顧晚眼里,就成了嘲弄。
這京城,不少人都說,她一心只喜歡一個失勢的殘廢,愚魯蠢頓,但再怎麼樣,也輪不到顏夕月嘲笑她。
丑女草包,她憑什麼?
“你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叫天極哥哥的名字?你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德行,丑成那樣,還敢在天極哥哥面前賣弄風情,不要臉。”
氣急敗壞的大吼,顧晚的鞭子,就又打了過來。
這次她的目標是顏夕月。
看著顧晚揮鞭,顏夕月隨手拈起桌上的茶盞,甩手扔向她。
茶盞打在顧晚的手腕上,她手腕一片酥麻,鞭子幾乎都握不穩了,可這也讓她心里更生出了一股狠勁兒。
“顏夕月,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