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一句為顏家好,卻三言兩語,把我和整個顏家,架到了火上烤,這等心思,何其歹毒?
我倒是無所謂,「名聲」二字于我而言,并不是禁錮束縛,我也不怕被人非議。
但是,顏夕晨呢?顏家呢?
爹,你不是還指望著顏夕晨能嫁進皇家,飛上枝頭的嗎?
蘇姨娘口口聲說,我們是一家子姐妹,那怎麼不想想,一家子姐妹同氣連枝,我若名聲被毀,顏夕晨能落得什麼好?她往我身上潑臟水,拿我泄憤,編些莫須有的事,往我身上栽,這必將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事后果有多嚴重,她怎麼可能不知?”
蘇姨娘用溫柔小意,拴著顏肅年的心,顏夕月就用顏肅年在意的顏家前程,用利益,戳他的心窩子。
睜著眼睛瞎扯淡,全靠一張嘴,這本事她從前沒有……
現在她悟了。
扯大旗嘛,誰還不會?
“爹,可不是什麼樣人家的女兒,都能嫁進皇家的。
爹這麼多年苦心經營,除了經營仕途,官位晉升,人脈、名望、清流風骨,又有哪一點落下啦?
蘇姨娘口口聲聲為顏家好,可三言兩語,就足以毀了爹多年經營,甚至斷了爹想要的那種可能,毀了顏家的前程。
這等居心,是該嚴懲。
而我年少無知,說句玩笑話罷了,爹又不會真信,能有什麼大事?
兩者之間,還真是不一樣。”
說著,顏夕月還看向顏肅年,給了他一波口是心非、言不由衷的敷衍吹捧。
“爹,還是你心明眼亮,慧眼如炬。怪不得爹能當大雍左相,手握大權,這等睿智機敏,實在讓女兒拜服。爹教訓教訓蘇姨娘也好,罰一罰她,讓她知道知道,若沒有顏家,也就沒有她。
若是顏家遭了難,她也得受牽累。一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自己蠢,可別帶著整個顏家陪葬。就她……區區妾氏,還不值得整個顏家,為她如此付出。”
一口一個顏家,顏夕月這話,噎得顏肅年說不出話來。
他甚至要忘了他要罰的是顏夕月。
畢竟,有句話顏夕月說的對,不是什麼樣人家的女兒,都能嫁進皇家的。他這些年苦心孤詣,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這一步,不能因為蘇姨娘一句話毀了。
別管蘇姨娘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事不能再折騰下去。
不然,得不償失。
“好了,一個個鬧哄哄的,都成什麼樣子?”
斜了顏夕月一眼,顏肅年冷哼。
“別以為自己有幾分小聰明,就能橫行霸道,家里人不跟你計較,可到了外面,沒有人會慣著你縱著你。如此這般,終有一日,會吃大虧。”
說著,顏肅年又看了一眼懷里的蘇姨娘。
“你也別哭了,夕月還小,她不懂事,口無遮攔,你跟她計較做什麼?你好心來看她,她不領情就算了,你往后少來就是了。夕晨的臉還要醫治,還要參加宮宴,之后還有選妃宴,許多大事都還沒做,何苦操這邊的心?時候不早了,我帶你先回去。”
顏肅年拉著蘇姨娘,就想要離開,這婉月閣,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瞧著顏夕月和蘇姨娘兩個人的樣,他頭疼。
可蘇姨娘哪甘心就這麼走了?
明面上她不能直說顏夕月的房里有人。可是,那男人分明說了,有男人進了婉月閣。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就算為了顏夕晨的婚事,這事得壓下來,不能讓顏夕月身敗名裂。
但讓顏肅年知道知道顏夕月是什麼德行,何等的不知廉恥,水性楊花,也沒有壞處。
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指不定就得等到什麼時候了?
她不想等。
蘇姨娘不方便再開口,她直給一旁的怡心使眼色。
怡心心領神會。
來之前,蘇姨娘也做了安排,周邊都是貼身的心腹,想做安排并不難。怡心趁著顏肅年不注意,給身邊的人打了個手勢。
就在顏肅年轉身,要帶著蘇姨娘離開的時候,有人扯著嗓子大喊。
“什麼人?誰在房里?”
聽著動靜,顏肅年陡然頓住腳步,“吼什麼?”
“相爺,”那個喊出聲的小廝,快步到顏肅年面前,他跪下來回稟,“剛剛,奴才親眼瞧見了,有一道人影從窗前閃過。他身形高大魁梧,一看就知道是個男子。”
“你可看清楚了?”
“奴才看清楚了,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欺瞞,請相爺明察。”
顏肅年聽著這話,臉黑的恨不能滴出墨來。
蘇姨娘見狀,堵了許久的心,終于松快了一些。她唇角上揚,緩緩看向顏夕月,淚還未干的眼角,已然隱隱露出了一抹挑釁。
不過,也就只是一眼而已。
緊接著,蘇姨娘就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像是被顏夕月嚇到了一般,她緊緊的依靠著顏肅年,聲音細弱蚊蠅。
“相爺,這……這可怎麼辦?咱們……要不還是走吧?”
顏肅年是想走,他甚至想,若是知道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他寧可從一開始,就不來婉月閣,不曾踏進這里半步。
只是,眼下連下人都在說,已經看到了人影……
還能走嗎?
顏肅年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顏夕月,心里五味雜陳。
倒是顏夕月,面色如常,淺笑盈盈的,“蘇姨娘的人,果然眼神都跟她一樣好,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瞧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