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給夕月,相看了海家的獨子。海家世代書香,盡是大儒,底蘊深厚,何等風光?海家的拜帖已經送來了,午后便過來,夕月,你可得好好準備準備,別辜負了你爹的一番苦心。”
“海家?國子監海春晟那個海家?”
錦姑姑聞言臉色微暗。
蘇姨娘聽聲,冷冷的瞟了錦姑姑一眼。
“呦,瞧不出來,你還是個見過世面的。能從一群烏合之眾里,挑出個像樣的,還真難得。”
蘇姨娘的譏諷,錦姑姑沒理會。
她更在意的是海家。
“京中盛傳,那海家的兒子腦子有些問題,相爺怎麼會給小姐,尋這樣的人家?婚姻大事豈是兒戲,這要嫁過去,不是要毀了小姐一生?”
就算不是夜天極,錦姑姑心里,也不愿顏夕月嫁這樣的人。
太委屈顏夕月了。
“你胡說什麼呢?”
聽著錦姑姑的話,蘇姨娘翻臉怒斥了一聲,她的臉上,也多了一抹嘲弄。
“海家書香名門,海家公子又是家中獨苗,頗受寵愛,夕月嫁過去,必定家族和睦,日子順遂。那是去享福的,怎麼會是被毀一生?你一個下人,身份卑賤,還敢口出狂言,你這是看不上海家?”
“不是,老奴……”
“不是就好,這話要是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咱們左相府,多高傲自大,不可一世呢。”
蘇姨娘說著,瞟了一眼顏夕月。
戴著面紗的顏夕月,靜坐不語,那樣子的確好看。
可這有什麼用?
蘇姨娘冷哼,“夕月,也別怪我說話不好聽,你這毀了臉,可是一輩子的事。在相看親事這事上,你怕是還比不過失了清白的黃花閨女。畢竟,那黃花閨女失了清白,新婚夜糊弄過去,也就過去了。
可你這臉,就算混過去一時,也騙不了人一世。人貴自知,咱有這毛病,就不能眼界太高,心思太貪。”
蘇姨娘說著,臉上更多了幾分譏諷輕蔑之態。
她真的越來越覺得,當初毀了顏夕月的臉,這個決定,真的做的太對了。
拿著帕子輕扇了扇,蘇姨娘給怡心使了個眼色。怡心會意,忙把顏夕月跟前的凳子,給蘇姨娘拉了過來。
蘇姨娘自顧自就坐下了。
“夕月,海家公子是腦子有病,可你這臉也不好,這是事實。
婚姻大事,本就講究門當戶對,勢均力敵,你如今這樣子,配海家公子,也不算委屈你了。畢竟,你挑人家,人家也是要挑你的,就你這樣,想嫁個王孫公子,有才有貌的,實在很難。
海家肯接納你,已是不易。
你可別在外面亂說,看輕了人家。不然,人家要笑你不自知,貪得無厭不說,這對海家的聲望也不好。”
蘇姨娘句句輕蔑,貶低顏夕月,字字誅心。
錦姑姑怕顏夕月年紀小,受不得這委屈,沉不住氣,她下意識的往顏夕月身邊站了站。
這動作,蘇姨娘也看到了。
見不得人這麼維護顏夕月,蘇姨娘冷哼了一聲。
“還有啊夕月,你可要記得管好了手下人,別讓這群沒見過世面東西,跟野狗似的,在外面一陣狂吠。”
這話是針對錦姑姑的,顏夕月一聽,眸色就暗了下來。
她盯著蘇姨娘,眼神凌厲。
“你再說一遍。”
“再說也是一樣的話,不是我說,夕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帶在身邊,都能給你撐腰,給你排場和氣派的。你這從外面買回來充數的,就是不行。
主人家說話,她就隨意插嘴,更不分輕重,胡言亂語,單著一點,就不如這家養的奴才懂事。”
“是嗎?”
“你年輕,沒掌過家,不懂這一套,被人坑了也在所難免。不過,我真的建議你,趁早把這老貨發賣出去。別平白了惹了事,到時候人砸手里了,還損失了幾兩銀子。”
見蘇姨娘越說越過,顏夕月怒極反笑。
她倒也沒急。
殺人誅心,這一手她又不是不會,慢慢來就是了。
顏夕月勾唇,“蘇姨娘錯了,錦姑姑可不是幾兩銀子買回來的奴才。昨日一早,得蘇姨娘慷慨相贈五千兩,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揮霍,偏巧就遇上了錦姑姑這麼個知音。同樣是五千兩,蘇姨娘換了怡心,我換了錦姑姑,咱們可都是慷慨之人,這慷慨揮霍之樂,想來也是相同的。”
一說這筆銀子,蘇姨娘就覺得心疼肉疼。
得意,也漸漸被火氣取代,“你說這老貨花了多少銀子?”
“蘇姨娘不是聽到了?”
“五千兩?”
“蘇姨娘能花五千兩買個怡心,我花五千兩買個人,又有什麼稀奇的?銀子是我的,怎麼花,花了多少,就不勞蘇姨娘費心了。免得一會兒蘇姨娘又說,這外來的,就是不如府上養的懂規矩,不如府上養的省心。”
“你……”
“蘇姨娘別動怒啊,我又不是不認同你的話。”
眼見著蘇姨娘怒氣橫生,恨不能吃人,顏夕月搶先一步,將她的話打斷了。
她不咸不淡的繼續。
“有句話,蘇姨娘說的還是挺對的,咱們自家養的人,的確挺不錯的。尤其是銀屏這樣,長得又好,又有顆七竅玲瓏心,懂分寸還會體貼人、伺候人的,實在難得。
有這樣的妙人為蘇姨娘分憂,蘇姨娘也能多享不少清閑,單這一點,外面買來的人就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