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逼著他回應什麼,夜天極抬手,將倒好的那盅酒端起來,輕輕的放到他面前,“喝吧,夕月特意讓人買回來的,味道還不錯。她不是個記仇的人,一盅酒,這事就翻篇了。”
顏肅年聞聲,把酒盅端了起來。
他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滋味穿腸走胃,強烈的刺激,倒是讓他清醒了許多。
是他糊涂了。
一早他就認定了,顏夕月是個聰明人,不會對顏夕晨下死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當看到顏夕晨的手時,他就把這種理智,全都拋到腦后去了。
眼睛和腦子,他太相信前者了。
見微知著。
從今日的事,不難看出之前,他一次次的,錯過了多少重點,忽略了顏夕月多少。
心里邊沉重壓抑,顏肅年拎了酒壺過來,他又給自己倒了一盅。酒入愁腸,能化幾分愁,他不清楚,可現在,他想醉一醉。
也省的腦子清醒,愈發感覺自己太蠢。
顏肅年一連又喝了三四盅,就起身離開了,一出婉月閣,他就叫人去把起初給顏夕晨診治的郎中,給帶回了左相府。
都不用動刑逼問,那郎中就都招了。
顏夕晨本身傷的并不算重,可蘇姨娘故意讓他開藥,加劇了顏夕晨手上的傷……
這就是個局。
顏肅年氣的厲害,他看著郎中,腦子里全都是夜天極的嘲諷。
那些刺耳的話,現在再回想起來,他只覺得一陣陣的慶幸。好在夜天極在,讓他冷靜了下來,沒有對顏夕月發脾氣。
不然,這又該是他們父女之間的一道傷吧?
人心脆弱。
這一顆心,又能承受多少傷?
顏肅年心里不是滋味,他在書房里,幾乎一夜沒睡。
反倒是顏夕月,這陣子本就累得不輕,再加上喝了點酒的緣故,她睡的安穩。
一直到隔日,紀清嬋派人來府上送請柬,錦姑姑進來叫她,她才從床上起來。
慵懶的依偎在床頭上,顏夕月拿著灑金箋,瞧了又瞧。
“請我?真是笑話。”
她和紀清嬋,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紀清嬋會請顏夕晨去二皇子府,這還說的過去,畢竟是表姐妹,曾經關系不錯。請她……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紀清嬋沒安好心。
她可沒那個閑心,跑到二皇子府去,跟紀清嬋瞎折騰。
“小姐,要去嗎?”
顏夕月順手把請柬扔在床頭的繡墩上,她扯著被子,往被子里鉆了鉆。
“不去。”
錦姑姑也是一樣的想法,“二皇子不是善類,他的府邸,不去倒是省心,省的再惹出什麼麻煩來。而今,皇上賜婚的事,只怕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王爺身份特殊,忌憚他盯著他針對他的人,都不在少數。這些日子,小姐小心些,也是好事。”
“是啊,小心點好。”
顏夕月說著,眼睛沖著錦姑姑眨了眨。
“知道顏夕晨那邊,什麼情況嗎?紀清嬋應該也邀請她了吧?她應該會去吧?”
錦姑姑聽問,也不瞞著,“門房來送請柬的人說,的確有一封請柬,送去了晨曦苑。按照那位的性子,應該是想要去的。不過,昨兒她才折騰過,手上的傷用了藥,情況變得有些嚴重。這種狀況下,能不能去,可不好說。”
“去吧,去了鬧起來,那才有意思呢。”
“那老奴去推一把?”
“不用,”顏夕月搖搖頭,“咱們等消息看戲就好,為了她費心,不值當的。”
“是。”
顏夕月也不想在床上賴著,她掀了被子,從床上下來。
換了身衣裳,簡單梳洗,顏夕月由著錦姑姑幫她梳理發髻,她則在心里,盤算著填充小藥房需要的藥材。她打算趁著時間還早,去京城的各大醫館藥堂去轉一轉,弄些藥材回來。順帶著,也摸一摸他們的進貨渠道,為她的藥堂開張做準備。
等藥堂運轉起來,有了收益,她再做另外的規劃。
購置莊子,自己開辟藥田……
這一整條線路,能掌控到她手里,那是最好的結果。
顏夕月心里正打算著,就聽到錦姑姑開口,“小姐,那玉鐲是王爺送的?”
聽著錦姑姑的話,顏夕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夜天極給她戴的玉鐲子,她就沒有再摘下來。
“是,王爺送的。”
“那是先皇送給先皇后的,他們感情極好,這玉鐲也算是個見證。王爺肯在這時候,把這東西送給小姐,可見真心。小姐和王爺日后的感情,必定更好。”
顏夕月手摩挲著玉鐲,輕輕勾唇。
“那樣最好。”
顏夕月這坦誠里略帶羞澀期待的勁兒,讓錦姑姑看著,臉上笑意不斷。
梳洗好了,隨意的用了點早膳,顏夕月就帶著錦姑姑和知夏出了門。為了安全起見,顏夕月身上帶了些藥,又拿了鞭子和匕首防身。她還特意讓錦姑姑,選了輛素雅低調的馬車,這才去藥堂。
顏夕月要的藥材,都不難尋,幾個藥堂逛了一圈,就買了個七七八八。
這中間,她也沒少跟伙計交流,問出了不少事。
一切順利,顏夕月心滿意足。
從永生堂出來,顏夕月就上了馬車,她打算跟錦姑姑、知夏回府的。可是,她們才上馬車,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悲憤的吼聲。
“你就這麼不信我?那我死給你看,你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