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肅年也看著夜天極。
夜天極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顏夕月身邊,他卓然而立,身姿挺拔,面上沒多少表情,卻透著一股高貴氣質,不怒自威。
這大約都是與生俱來的。
看夜天極裝了太多年殘王,顏肅年幾乎都要忘了,他之前是什麼樣了。
也難怪他這個先帝之子,會讓明陽帝那麼忌憚。
只是站在這,他都熠熠生輝。
顏夕月眼光不錯!
心里想著,顏肅年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他抬眸,往古氏墓碑的方向瞧了瞧。之前,他沒有聽見夜天極說什麼,可他卻能猜到七八分。他腦子里,都是古氏的影子,一個明明已經在記憶中褪色的人。此刻,卻在他的腦海里笑靨如花。
顏肅年覺得,古氏若是泉下有知,大約是高興的。
因為顏夕月真的找到了個好歸宿。
收回目光,顏肅年看向顏夕月,“夕月,去給你娘上柱香吧,跟她說說你的事。”
顏夕月是個聰明人,一聽顏肅年這話,就知道,顏肅年要把她支開,單獨和夜天極聊。
夜天極的本事,顏夕月也不擔心他吃虧。她點點頭,看了夜天極一眼,就帶著錦姑姑去給古氏上香了。
顏肅年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顏夕月,一如夜天極。
許久,顏肅年才輕聲詢問。
“王爺來見夕月的娘,是已經有打算了?”
“是。”
夜天極也沒瞞著,他望著顏夕月,眼神溫柔。
“宮里頭那位,猜忌心太重,手段也陰狠,這次看來寧和縣主的封號算是獎賞,可實則卻是警告。若是婚事一直拖著,他看不到夕月的價值,我擔心會對夕月不利。”
“王爺的意思我明白,我會去推一把的。”
“不用。”
側頭,夜天極沖著顏肅年搖了搖頭,他眼神里,盡是算計的光芒。
“相爺若是直接出面,有跡可循,那位知道了必定起疑。顏家能走到今日這步不容易,越是到了危險時候,就越要遵循明哲保身之道。所以,還是求穩吧。”
“王爺的意思是……”
“最近,老二盯上了鬼王山,要跟老五斗一斗。老二腦子不靈,相爺多幫幫他。若是可以,早些把顏夕晨送進二皇子府,這就夠了。”
顏肅年一聽這話,就知道夜天極這是在借力,制造緊張感。
夜凌云和夜天極關系緊張。
若是他代表左相府,極力幫著夜凌云,就相當于是一種站隊。到時候至少在眾人看來,左相府和裕親王府的關系,會變得十分微妙。這種情況下,明陽帝若是還想讓顏夕月做他手中的傀儡棋子,發揮價值,那就會在左相府和裕親王府鬧掰前,把顏夕月嫁過去。
如此,婚事也就提前了。
一切都是明陽帝自己拿的主意,不需要任何人去說去勸……
更安全些。
心里邊想的明白,顏肅年不得不說,夜天極真的是個下棋的高手。他縱覽全局,借力打力,把所有人的價值都發揮到了極致。
年紀輕輕,有如此手段……
假若當年明陽帝沒有弒兄篡位,憑著夜天極的能力,而今登基,他大約能帶著大雍,往前走一大步。
看向夜天極,顏肅年意味深長。
“王爺倒是好算計。”
“我是在算計,卻沒有算計到相爺,左右相爺都是在幫自己的女婿,又不虧,不是嗎?”
“女婿……”
呢喃著這兩個字,想著夜凌云的樣子,再想想家里的顏夕晨,有那麼一瞬,顏肅年倒是寧可沒有這個女兒,沒有這個女婿。
或許那樣他還能省心點。
幫……
一個皇子,若是自己立不住,在這場皇子逐鹿中,是注定走不長的。
他就算幫忙,又能幫多久?
看向夜天極,顏肅年倒是想說,夜天極若是愿意爭一爭,就早點籌謀,憑著他的心智和手腕,或許勝算更大些。
可是,這些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還不能宣之于口。
至少現在還不行。
顏夕月給古氏燒了紙錢,跟她說了一會兒話,瞧著夜天極和顏肅年聊得差不多了,她才過來。
顏肅年也識趣,他去了古氏那,把空間留給了夜天極和顏夕月。
顏夕月看向夜天極,“我爹跟你聊婚期的事了?”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那是。”
沖著夜天極眨眨眼睛,顏夕月輕笑著念叨。
“婚期可以定,也可以提前把消息傳出去,讓上頭那位,沒有反悔的余地。不過,也不必太著急。我尋思過了,在我把自己嫁出去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辦,必須辦完,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夜天極聞聲,輕輕牽住顏夕月的手。
他都懂。
看向古氏的墓,夜天極輕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答應你,大婚之前,一定讓你了了這個心愿。”
“那樣最好。”
……
不足一個時辰,顏夕月和顏肅年就坐馬車,離開了綺云山。
夜天極跟著上了顏夕月的馬車,他本是打算跟著顏夕月,回左相府的,正好多陪陪顏夕月,也順帶著跟她說說明日進宮謝恩的事。
伴君如伴虎,明陽帝又是只猜忌心重的老虎,總得仔細應付。
多交代些,夜天極安心。
可這馬車還沒到左相府呢,就被攔下來了。
是玲音。
一見顏夕月,玲音就急急的開口,“小姐,去百草堂吧,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