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能是蘇姨娘!
顏肅年沒有開口,他看著蘇姨娘,心里亂糟糟。有失望,有難過,也有悔恨和內疚……
顏肅年沒回應,顏夕月卻沒有再等。
“蘇姨娘,你說我弄假的證據,沒人對峙,少了可信度。我承認,你說的有理。陸元仙師無法來,是因為年事已高,受不住長途奔波。不過,既然蘇姨娘想要人證,那我就給你一個人證。想來……蘇姨娘會樂意跟她對峙的,而且,對峙結果比跟陸元仙師對峙,或許要更好得多。”
顏夕月說著,就沖著婉月閣外喊了一聲。
“德子,把人給我帶進來。”
外面,德子聽到動靜,很快就拽了一個人進了院子。
來人頭上戴了黑色的布袋子, 看不出模樣。但是,從身形來看,她個子不高,身量纖瘦,應該是個女子。
到了眾人跟前,德子也不用吩咐,就把黑色布袋子拽下來了。
是怡心。
看著怡心,別說蘇姨娘,就是顏夕晨身子也晃了晃。
沒理會他們,怡心快速上前,她直接跪了下來,“奴婢怡心參見相爺,參見各位大人。”
“怡心,怎麼是你?”
顏肅年看著她,有些詫異。
當初,枕春閣出事,是顏肅年親自給枕春閣換的人手,怡心一群人,也是他親自安排送走的。他自認做事穩妥,按說,這個時候怡心早已南下,不該出現在這的。
怡心聽問,也沒有瞞著。
“回相爺,奴婢和一眾丫鬟下人被送走后,半路出了事。
有人串通山匪,把大家都殺了,只有奴婢僥幸逃了出來。可奴婢雖然保住了命,卻也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奴婢被人輾轉賣到了花樓里,成了人戲耍玩樂的工具。
奴婢還被人喂了阿芙蓉膏子,染了毒癮,被人扒光了扔在樓子里供人觀賞,被人逼瘋了。
是大小姐安排人,把奴婢救了出來。
這陣子,也是大小姐一次次的幫奴婢醫治,讓奴婢精神恢復了正常。
奴婢卑賤之軀,茍活于世,本就是恥辱。奴婢現在能跪在這,是感念大小姐救命恩德。同時,奴婢也要將當初欠大小姐的真相,全都還給她。
這是奴婢做的孽,奴婢得還。”
怡心看向顏肅年,雖然是跪著的,柔柔弱弱,仿佛風一吹就能倒,可她的話卻說的很鄭重。
一字一句,清晰篤定,隱隱帶著股視死如歸的傲氣。
怡心快速繼續。
“當初,夫人的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蘇姨娘下了毒。是烏夜啼,一種慢性毒藥,每日摻在膳食里。因為起初毒性不顯,也就沒人發覺。這玩意,是蘇姨娘好不容易從外面得來的,特別珍貴,所以每次下藥,都特別小心。那時候,蘇姨娘常去夫人那走動,明面上是關心夫人。實際上是監視夫人,一定要把有毒的藥喝下去。”
“你胡說,小賤蹄子,背主棄義,你怎麼不死在外面?”
蘇姨娘盯著怡心,惡狠狠的大吼。
下一瞬,她直接撲過來。
一雙手緊緊的掐著怡心的脖頸,一邊掐,蘇姨娘一邊大吼。
“我當初對你有多好,你自己心里應該明白,你居然為了顏夕月污蔑我,你簡直該死。你該死,你該死……”
“德子。”
顏夕月開口,德子會意,他一腳將蘇姨娘踢開,把怡心拽到身邊。
怡心摸著脖頸,大口大口的喘氣。
半晌,她才輕輕繼續。
“姨娘,奴婢的確是你的心腹,可奴婢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這次被發賣,奴婢九死一生,鬼門關里來來回回走了太多遭,奴婢知道,這就是報應。當初,奴婢得了姨娘那麼多信賴,哪一樣,不是做惡事換來的?”
“你……”
“姨娘,你知道嗎,奴婢被人像狗一樣,扒光了拴在花樓里的時候,奴婢就想,這般屈辱都是奴婢應得的。凡事有因必有果,從奴婢到你身邊,眼睜睜的看著你殺人作惡的時候開始,奴婢這雙手就已經沾了血,就已經禽獸不如了。
生而為人,披了張獸皮,報應來了,可不就得被人當成畜生對待?
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
姨娘,那種感覺,真的比死了還難過。
那些人赤裸的目光,放肆的淫笑,比刀子還要凌厲,誅心極了。那是一種緩慢的凌遲,一刀刀的割人肉,還不會見血。奴婢那時候就想,當初夫人中了烏夜啼,一日日的身上痛苦,日子難捱,我這下算是還給她了。
姨娘,你也該把欠夫人的,還給她了。”
怡心一邊說,一邊笑。
只是,她的臉上,早已堆滿了淚水。
渾渾噩噩腦子不清的時候,人還能逃避,可真當清醒了,不能逃避了的時候,把自己的傷疤揭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真的很痛。
但這都是她的報應。
怡心的模樣,讓蘇姨娘氣得發瘋,她恨自己沒有早點解決了怡心。
“你閉嘴,賤人,你給我閉嘴。”
“閉嘴還有用嗎?”
瞧著蘇姨娘歇斯底里的模樣,怡心臉上的笑意,更多了幾分放肆感。
“姨娘,別掙扎了,你做的事沒有那麼天衣無縫,而我,也不可能再為你隱瞞。
你用烏夜啼,毒死了夫人;之后,你看大小姐長得漂亮,怕相爺對她關注太多,你就給大小姐下毒,毀了她的臉;你將大小姐囚禁在破爛的小院里,不讓相爺見;你讓下人虐待她,不給她飯吃;你霸占了夫人留給大小姐的嫁妝,貪府上的銀子;你還在大小姐隨相爺去圍場的時候,給了二小姐毒藥,讓二小姐把毒攙在香爐里,給大小姐下毒,想毒死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