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響聲,似有什麼打在了窗戶上。
她遲疑了一瞬,起身先行走到床前取出了一個瓷瓶,又隨手拿起了白玉鎮紙藏在身后才挪步行至窗口,小心翼翼的推開了窗子。
初夏的夜風染著淺淡的花香迎面吹來,明月清輝散落,映照得院中融融一片,如夢似幻。
高大的梧桐樹聳立參天,倏然,樹葉簌簌搖擺,有一道暗影從天而降。在鎮紙即將脫手而出之際,宋嫣然看清了那張足以令萬物失色的臉。
“寧王殿下?”宋嫣然詫然失聲。
蘇鈺掃了一眼宋嫣然手中高舉的白玉鎮紙,那鎮紙有三寸長,通體瑩白,被這樣一方玉砸到臉定鮮血如注。
想到自己曾在馬車里著了她的道,蘇鈺蹙了蹙眉,這女子小小年紀倒甚愛動手。
“不累嗎?”蘇鈺的聲音清冷如月,神情亦是疏離。
宋嫣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竟還舉著鎮紙,她面頰紅了紅,不動聲色的將鎮紙放下,努力保持著平靜,開口問道:“殿下緣何來此?”
蘇鈺看她一眼,將手中的包裹扔了過去。
“您這是……”宋嫣然認出這是她先前給蘇鈺準備的行李。
“用不上。”依舊是惜字如金的回答。
宋嫣然顫了顫眼簾,略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他容顏極盛,氣度矜貴,他待人并非傲慢無禮,而是一視同仁的淡漠疏離,也正是如此宋嫣然才會覺得奇怪,這般小事也值得他親來一趟?
蘇鈺也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她未穿華服,只著一件素色的常服,濃墨般的長發以一支白玉簪隨意的挽于腦后,不顯寡淡,反是清麗得如月下仙子,當真是天質自然的好顏色,怪不得……
“你覺得昭王相貌如何?”蘇鈺突如其來的問道。
“啊?”宋嫣然一怔,不明所以,但見蘇鈺凝眸看她靜待她的答案,宋嫣然只得垂眸回道:“昭王殿下自氣度非凡。”
只惡心的讓人作嘔,宋嫣然默默在心底補了一句。
蘇鈺眉心蹙得更緊了,終究還是年紀小了些,只知以貌待人。
“看人不能只憑相貌,昭王……并非良人。”蘇鈺意味深長的道了句,“言盡于此,你自行考慮吧。”
說完這句話蘇鈺擰起眉來,他并非喜歡多管閑事之人,可他也不知為何,在公主府聽到昭王獻王對她皆稱贊不絕,他便有種這只肥羊要兇多吉少之感。
思來想去應是因為這少女救過他,他感懷在心所以才會走這一趟吧。
蘇鈺留下這麼一句話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下,只留宋嫣然一人在窗前凌亂。
寧王……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啊。
宋嫣然雖覺蘇鈺此行有些莫名奇妙,但還是睡了一個安穩覺。
一夜無話,次日醒來宋嫣然去給金氏請安,發現金氏臉色略顯憔悴,忙問道:“娘親,您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金氏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宋嫣然的頭,眼中隱有心疼不舍。
宋嫣然了然,想來是母親將昨日的事記在了心里,慶幸之余亦又憐惜,于是便道:“娘親也有多日未去金府了吧,今日天氣好,我們一同去看望外祖父吧。”
金氏本不大想去,怕被父兄看出自己心情不好,但架不住女兒撒嬌,只好應下。
宋安然聽聞金氏帶著宋嫣然去了金府,登時氣得摔了杯子。
“往日里與我裝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樣,實則在她心里還不是只有宋嫣然一個女兒。
在公主府她看似為我焦急求情,若當真在乎我,為何不將過錯攬下,那樣我不就能全身而退了?
若換作我的親娘,便是拼死也會護住我。”
韓氏心疼不已,垂淚道:“后娘就是如此,哪可能真心為繼女籌謀。
若非老爺疼愛大小姐,大小姐還指不定要受多少磋磨呢!”
宋安然狠狠咬牙,臉上全無往日溫婉,取而代之的兇狠與凌厲,“奶娘,你再去知會碧草一聲,讓她盡快行事,做好之后記得立刻來稟告我。”
韓氏頷首應下,轉而卻又有些可惜的道:“碧草是咱們埋得最好的一顆棋子,這次用過后怕是就要廢了。”
宋安然冷冷牽唇,拿起剪刀將花瓶中的并蒂月季剪下了一朵,“棋子就是拿來用的,只要得當便沒什麼可惜的。”
看著花枝掉落,宋安然嘴角笑意更冷,“一枝獨秀便足夠了,花開并蒂本就是錯的。”
……
金氏和宋嫣然的馬車剛行到金府門前,門人便小跑著進府稟告,“老太爺,姑奶奶和表姑娘回來了!”
金家老太爺一聽女兒和外孫女回來了。當即便扔下了正談著的生意,一溜煙的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金家大老爺金誠無奈笑笑,解釋賠禮道:“家父想念舍妹與外甥女許久,還請兩位見諒。”
那兩人相視一眼,一人茫然道:“若我沒記錯,貴府姑奶奶應是嫁在長安了吧?”
又不是遠嫁,至于這般?
金誠笑笑,“嫁在長安也不好日日回府,算起來距離上次回府已有半月,父親著實掛念。”
兩人:“……”
宋嫣然遠遠便看見外祖父朝這邊跑來,金氏忙上前扶住他,嗔道:“父親,您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動不動就小跑,摔倒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