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馬氏環顧著馬車內華貴的裝飾,喝著上好的六安瓜片,不由感嘆道:“每次坐過金妹妹這輛馬車,回府之后再躺在床上都嫌硌得慌,真想不明白馬車怎麼會做的這般舒適?”
王氏以銀簽扎了一塊挖過核的荔枝肉放入口中,冰涼鮮甜的汁水流入口中,令她舒適的不由瞇起了眼眸,“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這舒適自然是用銀錢堆出來的。”
王氏性情爽直,這話沒有一點酸意,單純是在就事論事。
馬氏聞言也頷首道:“這倒是,銀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金氏與兩人相識許久,幾人性情相投,說話也從不繞彎子,金氏無奈笑笑,“若真是好東西,便不會被那麼多人厭棄了。”
王氏抬起頭,冷哼道:“她們不是厭棄,只是故作清高,骨子里可是一個比一個貪婪呢!”
馬氏也勸道:“就是,莫要在意他人所言,咱們自己過得自在比什麼都強!”
王氏聞言翹唇一樂,睨著馬氏打趣道:“這件事你可得跟你馬姐姐學。若她在意旁人的說辭,豈能將謝侍郎管的那般服帖?”
誰人不知謝侍郎府上有個悍婦,莫說通房妾室,府上就連個俏麗丫頭都沒有,是以馬氏總是被當做反面典型來教導女子。
馬氏莫不在意的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悠然自得的道:“理會她們做甚,反正她們也就只敢在背后說三道四,其實心里指不定如何羨慕嫉妒我呢!”
這話的確不假,占有欲是人的本性,就連孩童都知道護著自己的玩具糖果,哪個妻子會愿意與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那些人在外被稱贊賢良淑德,回家卻要面對一院子的鶯鶯燕燕,那樣當真就過得舒心?”馬氏未出閣時便早已看夠了家中妾室們的做派,那時便想著自己寧可得了妒婦的名聲也絕不再受那窩囊氣。
金氏打從心里佩服馬氏的豁達,彎唇笑道:“不過謝侍郎待姐姐也是真心好,換作旁人未必肯依。”
“好什麼好,我們也是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有時急了還摔東西呢!”馬氏擺擺手,提到自家男人便是一臉嫌棄。
金氏眉心微動,又望向王氏問道:“王姐姐可也會與鄭大人拌嘴?”
王氏正在低頭吃荔枝,聽金氏開口,才抬頭回道:“夫妻相處哪有不吵嘴的,我們也時不時就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
馬氏頷首復應道:“夫妻一體,榮辱與共,能有什麼大矛盾,反倒是日常瑣碎最牽絆人心。
不過吵歸吵,鬧歸鬧,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一笑而過,日子不就是這樣?”
聽著兩人交流心得金氏的眉卻越蹙越緊。
她和宋清君之前似乎從未紅過臉拌過嘴,他從不過問她的事,也鮮少干涉她的決定,在剛迎她過門時便與她說,只要她不薄待宋安然,府中的事由得她做主。
以前她美滋滋的以為這是一種信任。可現在才突然發覺他們之間似乎少了一種真實感……
……
馬車一路行至金光寺,謝瀾挑開簾子率先跳下馬車,笑著回身去攙宋嫣然,“嫣然,還是你的馬車舒服,坐了這麼久竟也不覺腰酸背痛,日后出門我就來尋你吧!”
宋嫣然彎起唇角,輕輕笑起,頓如芙蓉初綻放,艷光四射,離開了宋府她的笑似乎都比往日更加生動明艷起來。
謝瀾一時看呆了,半晌才愣愣的道:“嫣然,你真是一日比一日更美,再這樣下去長安的兒郎們豈不都要因你癲狂了?”
“胡說什麼呢,快走吧。”宋嫣然挽上謝瀾的手,抬步追向金氏幾人。
眾人燒香祈福,又捐了不少香油錢才一同到后寺的客院休息用齋。
謝瀾滿臉好奇,笑嘻嘻的問道:“嫣然,你方才與佛祖祈了什麼愿啊?”
宋嫣然搖搖頭,輕聲回道:“沒什麼。”
她只是感激佛祖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今生她所想要的都會靠自己爭取得到。
謝瀾卻撇撇嘴,嘟囔道:“真小氣!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偷偷求了姻緣才會不好意思說出口!”
宋嫣然挑眉,狡黠問道:“哦?那你來與我說說,你方才求的是什麼?”
“你都不和我說,我也不要告訴你!”謝瀾吐了吐舌頭,朝著宋嫣然翻了一個白眼。
宋嫣然唇角弧度更彎,“那我便當你是女大不中留,是在想哪家小郎君了!”
兩人打鬧嬉笑著,金氏幾人含笑看著她們,她突然發覺得宋嫣然的眸光似乎比往日更為明亮,好像拂去了塵土的明珠,露出了本屬于她的光華。
難道阿嫣平時在府中過得不開心?
用過齋飯后,金氏幾人皆要午睡小憩,宋嫣然便與謝瀾在寺中閑庭闊步,兩人一路閑逛,沒有目的的走著。
正值盛夏,日光濃烈,兩人走了一會兒便覺口干舌燥,謝瀾踮腳眺望,指著不遠處道:“嫣然,那處有個小亭子,我們去那歇歇吧。”
宋嫣然擦了擦額上的香汗,頷首應下。
“小姐,您和謝小姐先去歇著,奴婢兩個去取些清水和蔬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