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兒未曾招惹過她們,但看這架勢也知她們來者不善,便垂首小聲道:“夏小姐說笑了,我只是資質愚鈍。所以只能多花些心思,哪里比得上各位小姐呢。”
姜媛冷笑出聲,“嘖嘖,看這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如何欺負你了呢!”
夏蕓附和道:“就是,這里又沒有男人,你做出這麼樣子給誰看?
莫非是打聽到了最近得寵的晴貴人,也想做出一副溫婉乖巧的模樣來討陛下歡心?”
“我沒有……”宋茹兒連忙搖頭。
可她們卻不肯聽她辯解,夏蕓冷幽幽的道:“東施效顰,你也不看看人家晴貴人是什麼身份,太王妃的外甥女,寧王爺的親表妹,你算什麼!”
有人陰陽怪氣的笑著道:“夏妹妹也別這般說,宋妹妹的長姐是昭王側妃,三妹是如今的寧王妃,身份貴重著呢!”
姜媛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幾年前曾因分發軍餉一事與寧王鬧得很不愉快。
有一日姜尚書回府后臉上是掛了彩的。雖然姜尚書對此諱莫如深,但姜媛也隱隱聽聞父親臉上的傷似是寧王所為。
姜媛想起這麼一檔子事來,臉色更加陰沉了兩分,“的確是門好親戚,可也要人家認你才是。
如今人家飛上枝頭變鳳凰,哪里還分得出閑心理會你。”
宋茹兒不想與她們爭搶,只想安分度日,便也不再反駁什麼,任由她們說嘴。
宋茹兒就好像一團面,任由她們如何揉搓都不反抗,姜媛幾人覺得無趣,便故意撞開她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宋茹兒也不氣,拂了拂肩膀,回了自己的住所,可沒想到她們竟還不肯善罷甘休,等到用晚膳時,分給她的竟只剩殘羹冷飯了。
宋茹兒坐在桌前,終是忍不住嘆息起來,現在想想,她最快樂的日子便是母親還在府中時。
“宋小主。”一個身穿碧色宮裝的婢女笑著走了進來。
“菊青姑娘。”宋茹兒連忙起身迎上前。
菊青是寧安公主身邊的婢女,經常會來探望宋茹兒,“宋小主,殿下讓奴婢給您送些吃食和衣裙,您在這里過得可還順遂?”
外面皆知云嫣然與宋府斷絕了關系。所以她不好直接照拂宋茹兒,也擔心被宋清君知道會更加剝削宋茹兒,便只能委托寧安公主照拂一下她的生活。
“一切都好,勞菊青姑娘掛念了。”宋茹兒將御膳房送來的食盒隨手推在一邊。
寧安公主肯照拂她自是因為嫣然的囑托,可她不想再給嫣然添麻煩了,這些事忍一忍就過去了。
“那就好,寧王妃與殿下是好友,您若有什麼事盡管與殿下說,不要客氣。”
送走了菊青,宋茹兒打開菊青送來的食盒,里面擺放著精致的糕點,食盒下層還有一個暗格,里面竟放著不少散碎銀兩。
想在這宮里好好生存,便少不了人情世故。即便是秦皇后薛貴妃也需好好打點宮人,是以云嫣然特送了些散碎銀兩以供她平時打賞所用。
宋茹兒眼眶泛紅,嫣然為她考慮的真是太周到了。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走進來的是與她同住一屋的另一名秀女,名喚劉月。
“茹兒,你這點心是從哪得來的,好精巧啊!”
宋茹兒端出碟子,輕聲道:“我在宮中有一個熟識的宮婢,她拿給我的,你嘗嘗。”
劉月拿起糕點淺嘗一口,驚呼道:“呀,這糕點味道真好,比御膳房給咱們送來的好吃多了。”
如此美味的糕點怎麼可能是隨便一個宮婢就能得到的,劉月將信將疑,但也并未追問。
她們同住一處,還算交好,劉月提醒道:“你今日惹到了姜媛那些人,日后可要小心些。”
宋茹兒點點頭,“我不去招惹她們就好,時間久了她們覺得無趣便也不會再來煩我了。”
劉月嘆了一聲,視線忽然瞥到宋茹兒的床上,透過紗簾隱隱看到床頭放著一物,“這是什麼?”
劉月走上前,伸手欲拿,宋茹兒卻先她一步將花燈護在了懷里。
劉月被嚇了一跳,宋茹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沒什麼,就是一盞花燈,擺著玩的。”
這是他送她的花燈,也是她這輩子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是她僅存的念想。
“這樣啊……”劉月看她甚是寶貝,便笑笑不再觸碰。
宮里的生活十分乏味,尤其對于宋茹兒來說,她對未來沒有期待,對圣寵沒有盼望,她的日子似乎一眼就能看到頭,宛若一潭死水,了無生機。
雖然她要面對姜媛這些人的排擠冷落,甚至欺凌,但她不在乎,生活就是如此,還能更差嗎?
直到這日,她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房間,卻發現她寶貝的花燈竟被扔在了地上,被人踩得稀爛……
那是一盞最普通不過的兔子花燈,不值多少銀錢。但那盞燈上寄托著少女旖旎的夢和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破碎的愛意。
那是她的無價之寶,是她所有的美好和安慰。
可如今它竟變得支離破碎,一如她對愛情的憧憬,被人徹底踐踏。
“誰干的?這是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