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薛貴妃雖驕縱了些,但對他向來溫柔體貼,是以她的驕縱在他眼中也只剩嬌憨,可現在聽薛貴妃如此忤逆,宣平帝甚感不悅。
可薛貴妃顯然對此不以為意,她深知這個男人多疑,是以在他面前演了太多年的花瓶蠢貨,如今她演夠了。
“難道臣妾說的不對嗎?陛下到底真心信任過誰呢?”薛貴妃冷眼看著宣平帝,不留情面的道:“母后扶持您為帝,卻被逼迫得遠遁行宮;當年那些有從龍之功的臣子如今又僅存幾人?
秦閣老看似是被宋清君逼迫而死,可陛下您摸摸自己的良心,您是不是也樂見其成呢?”
薛貴妃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宣平帝,“所以啊,您不要責怪皇子們勾心斗角。因為您這個父親便是如此教導他們的!”
“放肆!”宣平帝怒不可遏,指著薛貴妃厲聲道:“你放肆!”
薛貴妃毫無懼意,嗓音更顯尖銳,“容不容臣妾放肆,臣妾也都已經說完了。
臣妾給過您機會的,若您心甘情愿的將太子之位給昭兒,臣妾念著多年之情也不愿如此對您。
可您是怎麼做的?蘇容已經死了,您卻執意要尋找蘇容的尸體,生死見人,否則便不肯冊立太子。
臣妾等這一日已經等了近二十年。難道您還想讓臣妾再等二十年嗎?
等到小皇子們長大成人,再來與昭王爭奪這儲君之位?”
她等不及了,一刻都等不及了!
宣平帝終于察覺出事情不多,揚聲喊道:“來人啊!劉善!劉善!”
可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靜寂,宋茹兒垂首立在一側,如同一個沒有聽覺的木頭人般。
宣平帝見此情景還有何不懂,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薛貴妃,不可置信的道:“大膽,難道你們要造反不成!”
薛貴妃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時殿內走進一人,正是待詔翰林楊奪。自從娶了宋氏的女兒周蕊后便傍上了昭王這棵大樹。
雖然宋安然已經不在人世,但不影響楊奪為昭王效力。
“請陛下降旨,昭王爺為大越儲君。”楊奪手執金龍圣旨,跪地呈送至宣平帝面前。
“你們……你們……”宣平帝急火攻心,竟噴出一口鮮血。
宋茹兒被嚇了一跳,薛貴妃卻似乎早已料到,幽幽道:“陛下貪服丹藥縱情聲色,損傷了龍體,真是可惜。”
“你們竟敢給朕下毒!”宣平帝直至此時才知道原來近日他身體孱弱竟都是拜這毒婦所賜,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中甚至噙了一抹驚懼,“行刺朕的刺客并非是慧妃與獻王的人,這一切都是你所為!”
若非他手臂受傷,他也不會為了止痛服用宋茹兒獻上的藥,這一切都是她們商定好的,她們竟在那時便開始下這盤棋了!
薛貴妃紅唇勾起,盈盈一笑,“陛下圣明,臣妾真是什麼都瞞不了陛下。
不過陛下也不要冤枉臣妾,那藥可是經由御醫院檢查后陛下才服用的。若是有毒豈不早就被御醫發現了。”
“毒婦!”宣平帝死死瞪著薛貴妃,血跡流過他的嘴角,顯得十分狼狽,“想讓朕立詔,癡心妄想!朕是絕對不會寫的!”
“陛下這又是何必呢,您即便不寫這圣旨。若您駕崩而去,這皇位也只能由昭王來坐。”薛貴妃循循善誘,她當然可以殺了宣平帝一了百了,可這樣昭王登基就會名不正言不順,難免被有心人利用生事。
可若宣平帝立昭王為太子,那便全然不同了。
“只要陛下立下詔書,陛下便可居太上皇高位頤享天年。
您喜歡美人,臣妾便將天下的環肥燕瘦皆收羅來。反正您也不喜歡處理政事,這樣何樂不為呢?”薛貴妃垂首掃過楊奪,冷冷道:“讓陛下將圣旨寫了,陛下若不配合使些手段也無妨。”
“是。”楊奪畢恭畢敬的領命,他起身走到宣平帝身邊,噙著冷笑道:“陛下,您就將圣旨寫了吧,也免得受皮肉之苦不是。”
“朕似堂堂天子,你們難道還敢對朕動用私刑嗎?”宣平帝有恃無恐。
即便這些人膽大包天敢謀逆弒君,可帝王的尸體是要經過宗室入殮的。若在他身上看到外傷,新帝便無法順理成章的登基。
“陛下言重,臣怎麼敢對陛下動手呢?”
楊奪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將瓶中之物倒于掌心,那是一個寸許長的黑色肉蟲,嘴部長著細密的尖牙,瞧著極為惡心。
楊奪笑盈盈的道:“這是南疆的蠱蟲,一旦進入人體便會吞噬人腹中的內臟,想來那滋味定然痛不欲生。
臣不忍見陛下受此折磨,還請陛下審時度勢,不要再做無所謂的抵抗了。”
“好啊,你們……你們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真是可惡啊!”他們手中能有南疆蠱蟲,想必此事亦有南疆參與。
現在想來只怕南疆內亂都是幌子,便是為了將蘇鈺騙出長安。
“寧王還在岐山,待他知曉長安嘩變一定會率大軍還剿滅你們這般逆賊的!”
薛貴妃不耐煩的道:“此事便不勞煩陛下費心了,寧王那里臣妾自有安排,您只管照拂好自己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