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摔的時候掉在地上了。”許微喬努力忽視掉別人的目光,手指了指外圍,孤零零滾在地上的水杯。
“讓讓。”陸遠秋撥開圍著的人,往外走。
他周到那只礦泉水瓶邊,彎下腰,一把拿起來,旋開,咕嚕咕嚕一口氣喝扁。
有水珠從唇角溢出來,蛇一樣順著脖頸滑進衣服里。
陸遠秋喝水太兇。
“帥哥連喝水都他媽是帥的。”有女生感嘆。
許微喬看著他一把撩起頭發往后梳,心里想著他喝水別那麼著急,以及,為什麼那麼多女生要議論你。
但這些細枝末節的小小醋意無關緊要。
她手輕輕放在胸前,腔子里的心臟怦通怦通。
剛剛在地上,陸遠秋的心跳比她還急。
一陣異樣的感覺涌上來,一路延伸到大腦。
神經末梢傳遞出愉悅感的都是多巴胺作祟,許微喬看著捏扁礦泉水的少年,想著,大概是跑的吧。
誰也不會想到,陸遠秋用加速奔跑的方式來掩蓋他對許微喬的滿心歡喜。
他們都喜歡,只是言不由衷,都用醋意來相互致敬。
背景板都模糊成一片,除了許微喬,其他的人都不在視線范圍。
陸遠秋剛想想之前一樣云淡風輕的對許微喬說一句,“走了。”
剛出口,聲音就被淹沒在了驟然響起的大喇叭里。
第五十六章為你折腰
“男子兩千米長跑請到主席臺參與頒獎。”
媽的,這喇叭太不識抬舉。
一群人簇擁著陸遠秋要走,幾個體育老師七嘴八舌,
“小伙子,你破校記錄了!”
“這成績拿到省里也是頂的。”
陸遠秋無暇他顧,他要抬手跟許微喬說什麼,許微喬沒看懂,只瞧見他被一群人挾裹著往另一個地方去。
陸遠秋被領著站上頒獎臺,少年意氣風發,手里還捏著扁掉的礦泉水瓶子。
有老師提醒了一句,他背過身把瓶身扔掉,留了個蓋子攥在手里。
大家都站在看臺上或是塑膠跑道上看。
秋天的風卷過操場是有些寒意的,四肢會漫上一層淺淡的涼意,可許微喬站在前面覺得,在陸遠秋這,秋風也得向他稱臣,它是撩起額前碎發的飾物,也是渲染他是冠軍與眾不同的氣氛組。
“我校陸遠秋同學的兩千米長跑,一舉奪冠,并且大大打破校記錄!”校長人到中年,雄渾的腔調在經過擴音器的二次傳遞中帶了沙沙的厚重感,碾在耳朵邊上是麻的。
校長給站在領獎臺上的男孩子們頒獎,鞠躬,彎腰,再戴上,季軍時這樣,亞軍也是這樣。
輪到他,站在中央的冠軍。校長個子不及他高,加之他站在最高的臺子上。
獎牌帶子都掛不上去。
陸遠秋身形沒動,他這人,有個怪脾氣,腰彎不下去。
許微喬在看臺下面站的近,她看見站在陸遠秋后面的金主任對他吹胡子瞪眼。
許是煩了,陸遠秋從校長手里拿了獎牌,往自己脖子一帶。
這操作騷的饒是許微喬也只能說句真他媽騷。
老校長拍拍他沒說什麼,學校的攝影老師對準這一幕直拍。
重頭戲落幕,眾望所歸是陸遠秋。
剩下的零星比賽許微喬在臨時廣播站老老實實播報完。
月份晚了,夕陽落下的更快些,散學的時候操場上的學生大批的往外涌,許微喬站在臨時廣播室桌邊,收拾散落的稿子。
外面日頭好像更暗了些,許微喬低著的頭抬了抬,她看向門外。
是陸遠秋。
校服外套懶懶搭在肩上,他倚在門框上,一手扯著校服外套。
見她看過來,陸遠秋站直了身。
“怎麼還不走?”
“在收拾。”許微喬窸窸碎碎的翻著紙張,各班的加油稿都被她夾好疊放在一起。
“陸遠秋。”她拿起手里一疊紙揚了揚,招他過來看,“你知不知道,這麼厚一沓子紙都是寫給你的。”
陸遠秋走到一邊,指尖按在紙張的褶皺處看,又好像視線沒落在這,只是單單給許微喬一個回應。
看他一副出神的樣子,許微喬笑了,“你在想什麼?”
“想你什麼時候走。”陸遠秋把手從紙上撤回來,拎起許微喬的包往外走。
“哎你等等。”許微喬把門關好追上去。
操場上這時候人散的差不多了,他倆順著落日往前走。
說實在的,聯想到前不久陸遠秋兩千米跑完抱著他滾地摔,許微喬跟他走在一塊都心里發燒。
明快、黏糊、還帶點不確定。
像是天上掛著的那個溏心蛋,稍不留意筷子破開就能淌出所有心事。
所以當陸遠秋摘下脖子上掛著的那個獎牌掛到她脖子上的時候,許微喬明顯怔然的嚇了一大跳。
“這,給我干嘛。”她一頭霧水,手不自覺的握住獎牌,上面還有貼著陸遠秋衣服的暖意。
又硬的硌手。
“你不在終點的話,我不一定破校記錄。”陸遠秋回頭看了看跑道,唇邊逸出些不怎麼在乎的笑。
“我一開始是想去的,找不著人替我,后來濛子來了。”
許微喬聲音說的力道不大。
她突然想明白一個關節。
陸遠秋是不是,從最后一百米才開始認真的,她有點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