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樊夫人神色一變,走了進去。
“瘋狗。”她吐出這句話,拎著包走出家門。
“記住了,這次是通知,可不是什麼友好信號。”
她關上門,在門外沒著急走。
“還有什麼吩咐嗎夫人?”跟來的保鏢詢問。
“你帶兩個人在這別墅附近留意一下,看見昨天晚上監控里的那個男人直接帶走去警察局。”
“是。”
“行了行了,人都走了。”樊夫人沒好氣的推開門,她看見站在一邊的私家偵探還有對著電腦聚精會神的樊天,重重嘆了口氣。
“待國外不好嗎兒子,你回國來干什麼?”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占有嗎?”他笑的邪肆。
樊夫人眼中只有溺愛,現在的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怪物。
許微喬的燒吃了藥之后就退了,這次的她沒有先前那樣的應激反應。但是這次,有陸遠秋在,她好像變得格外依賴。
看她單單薄薄離了人又對外界一副抗拒的樣子,許家人沒法,只得跟陸家說了,讓陸遠秋在家里多留幾天。
外面的雪化的快,但是背陰處的雪還是那種萬年不化的樣子,陸遠秋那天堆的瘦高雪人還在,衣服穿著圍巾裹著,像是一個忠誠的騎士。
許微喬窩在書房的沙發里看書,陸遠秋拿著手機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在打游戲。
他拿出耳機準備戴上,冷不防被拿下來。
他回頭看了許微喬一眼,面無表情的從她手里拿過來再戴上。
然后又被拿下來,又被戴上。
反反復復好幾次。
陸遠秋終于開口要問的時候。
許微喬指尖松松的拎著那個耳機,指甲輕輕的在上面敲出「噠噠」
的聲音。
“太安靜了。”她看著他的眼睛。
陸遠秋沒說什麼,抬手關掉藍牙。
游戲的聲音響起來,陸遠秋是野王,隨時gank,隨時進場。
隨時把五殺拿光。
這局他拿的露娜,在許微喬的翻書聲里,他的月下無限連顯得那麼順風順水。
“陸遠秋。”許微喬突然開口,她放下一直沒翻頁的書看他。
“過幾天你是不是要去看你媽媽了呀。”她輕聲問。
陸遠秋手里頓了一下,剛剛游刃有余的大招被斷掉,殘血的一群人圍上來要殺掉他。
他等CD好,殘血逃生。
“嗯。”他應了一聲,隔了好幾秒。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可以待在車里,不下去。”許微喬試探的說。
陸遠秋的露娜在回城的時候被張飛的被動弄死。
一剎那,界面暗下去。
他死了。
“嗯。”他回了一句,沒再說話。
這次陸遠秋沉默的不似往常。
許微喬翻著書,耳邊有陸遠秋玩游戲時候的聲音外放,不知道為什麼,她感知到陸遠秋的五殺次數變少了。
“我還是不去了吧。”許微喬聲音小小的說,她感覺自己心里的一些東西,抓不住,在慢慢流失掉。
“不是因為你。”陸遠秋關掉游戲界面,人靠在沙發邊,手搭在膝蓋上。
他仰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茫然和受傷。
“很多年沒有看了,我怕我會不記得,甚至。”
“哭不出來。”
陸遠秋從小就沒有媽媽的記憶,兒時嚎啕來源于本能,現在的他。
他不知道。
盡管大人們無數次說過阿殷這個人多好。但也只有口述,還有一張張或是泛黃或是模糊的相片。
連保存完好的相片都逃不了歲月的侵蝕,何況他們。
陸遠秋不喜歡緬懷過去,但他依舊將自己的母親在心里留住一個很好的位置,哪怕不記得。
而這種微妙的不記得,恰恰構成了他的罪惡感。
就是陸疆失控所吼出的那句,
“你害死了阿殷啊!”
陸遠秋忘不掉了,他的手甚至微不可見的在抖。
許微喬心里涌上一陣說不出的難過,這與她之前對自己所有遭遇的難過不同。
此刻的難過,雖然隔了層看不透的紗,但是憋的她喘不過氣。
“我可以摸摸你嗎?”她說。
第九十章突然出現
陸遠秋沒吭聲,但是這個沉默,顯然默許了許微喬的想法。
許微喬伸出手,輕輕的覆上去,陸遠秋的頭發之前剛剛剃過,兩側鋒銳,發頂的頭發摸上去是有些硬的,但是不缺少柔軟感。
還溫熱。
陸遠秋沒說話,一時間房間里只輕的剩下呼吸聲。
許微喬不知道為什麼,都說人的悲歡并不相通。但是陸遠秋此時此刻的悲傷,和她的一起,交織盤旋成相似的情緒。
陸遠秋的手機屏幕黑了,里面映出他一瞬間錯愕但卻接受的神情。
一種不屬于高中生的克制感透過屏幕投射過來。
許微喬看見,驀得想起來剛剛在書上看到的一段話。
死神將我
遺留在這里——
秋日黃昏
——小林一茶
現在是冬天,死神帶走了陸遠秋的媽媽很多年。
空氣中的傷感無法避免,許微喬是個感性的姑娘,她的手顫抖的從陸遠秋的頭上輕輕垂下,無力的擱在陸遠秋的肩窩上。
許是察覺到她的無力感,陸遠秋沒說什麼,扯過她的手,自己也坐上沙發。
一陣子天旋地轉,書無聲跌落在地毯上,許微喬在沙發上轉了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