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疆。
“喬喬好些了嗎?”他拎著食盒進來,順手把門帶上。
“今天沒事,叔叔路過給你送頓飯。”
許微喬看了眼病房里的掛鐘。
五點都不到,未免有點太早。
這一看就知道是要來說什麼事情。
“喬喬你先插個吸管喝粥,我跟這小子出去說些事情。”
許微喬看見坐在一旁的陸遠秋身形微微一僵。
“叔叔,可以在房間里說嗎?”她試探的開口。
“也不是不行,就怕說了他不好意思。”
陸疆走到門口看著背對他的少年背影,“出來吧,又不是不給你呆在這。”
陸遠秋慢吞吞起身,出去。
門再次被輕輕帶上。
許微喬咬著吸管,琢磨了一下陸疆叔叔的神情。
雖然是一如既往的板臉,但是語氣好像比之前要好。
她忽然覺著這對父子關系今天有修復的希望。
門外走廊。
燈光把走廊照的亮的發白。
陸遠秋站在陸疆面前,面無表情的開口,“有事嗎?”
陸疆咳了咳。
“也沒什麼事情。”
“出了這個事情都沒找你談談。”
“談什麼?”
陸遠秋明顯有些不自在,他看陸疆好像沒有說下文的意思,轉頭去開病房的把手。
手剛伸到半路,陸疆說話了。
“兒子,這件事做的,爸爸替你驕傲。”
陸遠秋的手擱在門把上,頓了一下,轉身回頭。
“你沒諷刺我?”
“當然,我是認真的。”
“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陸遠秋說了一句,看著面前跟他一般高的父親。
“這件事我做的不好,為什麼要驕傲。”
這是他那年之后,第一次跟父親心平氣和的交談。
“因為你有擔當。”
你媽媽要是知道,一定也會為你驕傲的。
“傷還疼不疼了。”
陸疆問他。
陸遠秋臉紅了一下,“本來就不疼。”
陸疆看著面前隱隱要高過他的兒子,想起了那晚上他被送進醫院的樣子。
整個人濕淋淋的,身上染血,懷里還死死的抱住昏過去的許微喬。
身體跟精神狀態差到極點,但仍是拼命的。
原本跟隔閡起來的那種感覺。在他看見兒子那個樣子之后,像是有什麼轟然被洪水沖塌。
他在那晚的陸遠秋身上看見過去的自己,過去的景殷。
那一刻他才真正又直觀的想起來自己跟阿殷的兒子,已經這樣大。
之前渾渾噩噩的,他自己真是該打。
“那現在沒事了吧。”陸遠秋開口。
“沒什麼。”陸疆好像剛剛回神,“照顧好我兒媳婦。”
“爸。”陸遠秋開口,這個單音節字說的好像有千斤重。
“喬喬還沒嫁進我們家。”
“那你繼續努力。”
陸遠秋點點頭,開了門進去跟許微喬一塊吃晚飯。
陸疆看著陸遠秋把門關上才抬步走,他手用力的在臉上擦了一把。
他抬步進了電梯,明明是下行的,可是胸膛里的心卻跳的很有力道。
剛剛陸遠秋開口了,隔了那幾年,第一次開口喊他爸爸。
王家因為王錫那晚干出來的事情,在之后不久,徹底消失在安城商圈人士的視線里,王錫坐牢的那天,陸遠秋抽空去了一下。
他看見王錫被被押出來,剔了光頭,整個人透露出與往常不一樣的喪氣。
可當他抬起頭看見陸遠秋的時候,整個人猙獰起來,被獄警死死按住。
“老實點!”
陸遠秋手插在口袋里,隔了老遠冷冷看他。
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王錫心里翻上股情緒,他趁自己還沒進牢之前,要往陸遠秋心上再砸一鋼管子。
“別以為你他媽收拾了老子就沒人惦記許微喬了!”
“還有一個姓樊的,他可比我厲害多了。”
王錫被押入監獄前的那一聲像極了梟叫,陰毒又刮骨。
陸遠秋心里清楚他為什麼會那麼說。
他以為他不知道這些,然后在心里一直埋一個不踏實的種子,隨后在一次次的打草驚蛇里擔驚受怕。
可是自己經過這次被算計,再也不會了。
第一百零六章研學旅行
“那個人進去了,樊天沒被挖出來,以后還是得小心些。”
許微喬手上正在被護士拆紗布,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陸遠秋。
“小姑娘傷口恢復的不錯,可以出院了哦。”護士姐姐笑著說。
“我不怕了。”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許微喬開口。
這幾天盡管大家都沒跟他說些什麼。但是她也在想,在想當時晚上為什麼會出現那種情況。
“所以。”她直直的看著陸遠秋的眼睛,“以后有什麼事情,不要瞞我了好不好。”
“你很擔心我,我也很擔心你。”她攤開手,看著手上的淡粉色疤痕。
“那天晚上我不敢出去的,但是因為你,我就敢了。”
我會因為你變得勇敢,所以,你可不可以分擔一些直面困難的擔子給我。
看著許微喬清澈的瞳仁,里面的情緒像極了許微喬這個人。
單單薄薄的,但是有那種讓人安定的力量感。
他喜歡的小姑娘從不是什麼小白兔,而是一個有著溫柔外殼的颯氣小姑娘。
陸遠秋點頭,聲音短促又鄭重。
“嗯。”
許微喬出院之后,就要上學。雖然陸遠秋這幾天跟著一起不上學,但是他的成績又不像她那樣忽上忽下不穩定。
許微喬拿著這期間落下來厚厚一沓子學案,在老師辦公室里狠狠惡補,才勉勉強強把知識點都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