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到如今才開始一點一點掙脫開她的掌控。

　　這時，小富子突然道了句，“不過，有一個細節奴才還記得。”

　　裴宴驀地盯著他，話語幽幽，“說下去。”

　　“那個宮裝人身側，還有另一個人，此人的衣著并不是宮里人打扮，而是一身盔甲。”小富子趴在地上，望去窗外的漆黑夜空，“夜實在太深了，深得我連此人盔甲的顏色都分不清。不過我卻記得此人盔甲上，有的一個符號。”

　　符號……

　　裴宴陰柔冷眸微瞇，甩動龍袍俯身而來，在小富子的手上劃了劃。

　　“是不是這個。”

　　小富子一驚，一股久違的熟悉感襲遍他全身，連他的老眼都亮了，“是了，就是這個！當初我就覺得這個符號古怪得很，說是骷髏又不太像，總之十分詭異。”

　　裴宴甩袍起身，嗤笑低語，“姬祿山，果真是你。”

　　早就知道姬祿山在朝藏得深，裴宴一點也不意外當年事兒會有他的插手。

　　若是以往，一切塵埃落定，只要時機一到，他必定會親手推翻整個被姬家坐擁了大半的朝局！

　　包括和姬家有關之人，他也一個都不會放過。

　　可是現在……

　　一想到姬祿山以及姬家，他的腦海中就會冒出那個女子倔強和不服輸的眼神。

　　這種感覺讓裴宴不適，內心中也有種難以敘述之感。

　　“陛下！陛下！”

　　這時，外面猶疑許久，按捺不住了的琉玉，迅速沖進了漆黑的殿中。

　　裴宴神色陡然一變，大步從內殿里步出，陰沉的臉色不悅極了，“你進來做什麼？”

　　琉玉冒死跪下，指著鳳陽殿，“陛下，是姬皇后那邊……”

　　裴宴此刻正因為姬家的事兒心緒煩亂，聽不得關于姬楚云的事兒，一聽琉玉的話，頓時就冷聲呵斥。

　　“放肆！琉玉，你真是越來越僭越了，讓你們誰也不許進來，卻還是執意闖入，是連朕的話都不聽了？”

　　“不是的陛下，皇后娘娘她……！”

　　“夠了！”裴宴不想聽，至少在此刻，他沒有半點心情去關心姬楚云的事兒。

　　他冷冷盯著滿臉緊張著急的琉玉，“如此不把朕的命令當回事，肆意亂闖，滾去白塔水牢禁足半月！”

　　白塔水牢有別于天牢，是裴宴私下建立的自己地盤，說是水牢，其實就是人間地獄！

　　琉玉倒吸一口氣，咬了咬牙還是忍下。他知道自己這般違抗命令闖進來，陛下一定會氣惱的，這樣痛罰他也是無可厚非，可是重要的是皇后娘娘！

　　“陛下，娘娘……”

　　“怎麼？你是覺得半月還不夠，還想一輩子待在白塔水牢嗎！”

　　“臣不是這個意思。”琉玉想解釋。

　　可是裴宴已經沒心情聽了，“你喜歡待在這你就待吧，朕走！”

　　“陛下——！”

　　琉玉追出去，裴宴已經再次沒入了大雨中。他急得在原地跺腳，“哎呀，陛下怎麼就不聽臣的話呀！”

　　得，白沖進來了！

　　既沒有把事情稟報清楚，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想著陰暗潮濕又臟兮兮的水牢，琉玉扶額：哎！我可真是東周第一大冤種！

　　鳳陽殿。

　　姬皇后突然身有不適的消息一經傳出，幾乎驚動了整個太醫院的人。

　　徐太醫親自前來，領著一群太醫圣手在鳳陽殿，宮人們也進進出出，不斷端著染血的盆子出來，看起來十分棘手！

　　中宮出事的消息傳出后不久，睡下的西太后也來了。

　　她一來便問，“皇帝呢？這麼大的事兒，他怎麼沒有過來！”

　　外面的一群鳳陽殿奴才們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磕磕絆絆地回，“太后娘娘，陛下已經來了，我們娘娘就是在陛下離去后才暈過去的。”

　　西太后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這是又吵架了。

　　她眼底劃過一抹滿意冷笑，隨后轉頭瞪看祝嬤嬤，假意呵斥，“你們呢，也沒有陛下的消息嗎？”

　　祝嬤嬤嘆息了聲搖頭。

　　西太后無奈極了，“這個皇帝啊，真是沒規矩。”

　　徐太醫從殿中走出，他雙手都是血，看得西太后心驚不已。

　　“怎麼樣了，看這情況，莫不是龍嗣保不住了？”西太后快步上前。

　　徐太醫行禮道，“回太后，皇后娘娘的確有早產的跡象，微臣也在想法子呢。”

　　早產……

　　肚子里的孩子連八個月都沒有，真早產生下來，還能活嗎？

　　估計一尸兩命都有可能！

第172章 相見不相識

　　“一定要保胎，聽到了嗎！必須保住龍嗣！”西太后激動極了。

　　她是不在意姬楚云的孩子，但如今自己和裴宴關系越來越不好，今后想讓裴宴寵幸新人，再添龍嗣，并不會是個簡單事兒。

　　總而言之，沒有完全把握前，這個僅有的龍嗣，能留就留！

　　“是是是，臣一定竭盡全力，不過太后娘娘，按現下皇后娘娘的情況，保胎是可以，不過藥效太猛的話，可能會傷及母體啊。”

　　“您看這……”

　　“什麼傷不傷母體的，保住龍嗣才是最重要的事兒！”西太后吼道。

　　徐太醫有些遲疑，“可是，皇后的身子如今只有用太醫院的秘藥醫治，那東西加了不少補氣之物，藥效過猛致使身子受損，今后娘娘她怕是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西太后聽到這，神色微變。

　　“這麼嚴重？”

　　停頓了一瞬，西太后終究還是咬牙，“罷了，救龍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