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聽話，把這個藥喝了。”

　　見她好不容易安靜了一點點下來，小福子的藥勺，才伸到賴姑姑嘴邊。

　　她又開始發瘋，抬手就把藥碗摔去了地上，瞬間粉碎。

　　“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小福子，你先出去。”香菱打斷小福子接下來的呵斥，然后眼神朝著身側姬楚云的不悅面色瞅了瞅，示意他趕緊離開。

　　小福子驚了一跳，不敢造次，趕緊躬身退下了。

　　奴才們離去，香菱看了眼這狼藉的四下，回頭看向姬楚云，“娘娘，賴姑姑的情緒很不好，要不……”

　　姬楚云執意擺手，“沒事，你們都先出去吧。”

　　暖冬香菱相視一眼，隨后關上側殿的門，緩緩退下。

　　側殿里靜悄悄的，人走盡后更顯死寂。

　　賴姑姑一直把自己藏在床上角落，清晨光影下，她消瘦的雙臂抱著腦袋，緊閉雙眼，整個人都在顫，不許任何人靠近半分。

　　這些年來，她過得當是很慘，身上的皮膚褶皺不堪，猶如枯樹，說是七十歲老婦也不夸張。

　　真是苦了她了。

　　將她對外界的抗拒，姬楚云看在眼中，內心滿是心疼，繼續護著肚子踱步來到床邊，輕聲道，“姑姑別怕，是我啊。”

　　知道殿中還有人，賴姑姑身子顫抖加劇，手也在去夠身側，那床沿邊正落了一截床梁的斷木頭。

　　姬楚云神色微動，卻沒有躲，再一次往她靠近，聲音更加的安撫。

　　“姑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放心，都是好的。”

　　側殿外，守在這的暖冬撐下巴嘟嘴，“還說呢，留下娘娘一個人在里面，讓我怎麼放心。”

　　“那個婦人根本就是個瘋子，指不定根本不是賴姑姑，萬一傷著娘娘了可怎麼辦？”

　　香菱看著止不住嘟噥的暖冬，無奈道，“放心吧，我們娘娘眼睛亮著呢，怎麼可能會認錯人。不會出事的。”

　　話音方落還不到一瞬，側屋里陡然就響起一道「咚」聲！

　　還有些大！

　　暖冬趕緊起身，臉都嚇白了，“出事了出事了，這個乞丐婆子定是真的發瘋了！”

第174章 奸細

　　然而兩人沖進去，卻是看到這樣一幕。

　　終于認出姬楚云的賴姑姑，亂發下的雙眼晃動著淚光，旁邊還有個落地的斷木頭。她盯著姬楚云，身子顫抖不停，喉間持續發出唔唔聲。

　　明明是不帶任何內容的字眼，旁人卻從中聽出了她的隱忍了十多年的委屈和激動！

　　“唔唔！”賴姑姑抱住姬楚云，將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一邊看一邊笑著點頭。就好像在說，「小姐啊，老奴終于活到再見您的這一天了！」

　　她們十多年不見，上次相見姬楚云還在幼時。所以僅僅是聽聲音，賴姑姑根本就不敢確定是她。

　　只有看到這張和先夫人相似的臉，她才敢信啊！

　　“唔唔！”

　　“唔唔唔！”

　　賴姑姑不停發出唔唔聲，看起來是有很多話想對姬楚云說，

　　姬楚云坐在旁側，不顧她身上的臟污，主動握緊她的手，“好，我們慢慢說，別急，別急。”

　　賴姑姑的確有很多的話，從她活著回長安，活著回到侯府大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有千言萬語，等著對姬楚云吐露。

　　可是——

　　她說不出來啊！

　　“唔唔……”賴姑姑指著自己的喉嚨，雙眼泛紅，看起來都要急瘋了。

　　姬楚云一邊安撫著她，一邊看去香菱等人，“昨夜秦大人沒說什麼嗎？”

　　香菱走了過來，俯身小聲地道。

　　“秦大人說了的，他說賴姑姑的舌頭和喉嚨被東西燙了，里面整個都生了厚厚的疤，這輩子估計都說不出話了。”

　　之前香菱沒說，是擔心姬楚云得了賴姑姑活著的消息，本是很高興的，再聽聞了后，恐怕會傷心難受，所以才隱瞞著。

　　姬楚云的反應和香菱預料的差不多，臉色禁不住白了白。

　　她知道賴姑姑的喉嚨一時半會可能是恢復不了。畢竟昨夜賴姑姑差點就斷氣了，秦書能將人從閻王爺手中救回來已是不容易。

　　但沒想到，竟是永久性的。

　　賴姑姑是傷的嗓子，不是耳朵，也不是眼睛，香菱說了什麼，姬楚云此刻又是什麼擔憂反應，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她趕緊抓住姬楚云的手，然后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自己，像是在說她沒事，讓姬楚云不要多擔心。

　　“罷了。”姬楚云反手握緊她粗糙的老手，“賴姑姑，你先休息吧。”

　　這個情況，估計也是問不出什麼的了。

　　還不如讓她先好生養身子。

　　誰知賴姑姑見她要走，頓時就緊張了起來，“唔唔！”

　　“唔唔唔！”

　　她甚至不顧及自己還未好全的身子骨，跳下床就跪在了姬楚云的面前攔住她！

　　“唔唔……”小姐，別走！

　　暖冬道，“娘娘，她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

　　姬楚云自然知道這個，不然昨夜賴姑姑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前來阻攔鳳駕。

　　但賴姑姑還沒恢復好，也不會認字。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交流起來十分困難，估計說的都是牛頭不對馬嘴。

　　所以姬楚云打算先讓她去休息，不過賴姑姑卻不這樣想。

　　她激動非常，先是站起來指了指外面的某個方向，然后對著自己的喉嚨一指，最后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