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條竟然是江漓發的,三個小時之前,問他是不是有夜戲?
肯西林一下從床上彈起來。
江漓幾乎不發信息,兩人上一次對話還停留在春節期間互相祝賀新年。
肯西林拿起手機想要撥打江漓的電話,指尖停留在撥打鍵上,卻半晌都沒有按下去。
他囫圇套了件衣服就往樓下奔去。
關門的動靜太大,小泉追了出來:“西林哥,您去哪里?”
肯西林沒有回頭。
“您感冒還沒好,穿件大衣再去……”
小泉的聲音被肯西林遠遠扔在身后。
下半夜的雪越發大了起來,肯西林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昏黃的路燈將夜色撕開一條條長長的口子,給飄零的雪片暈染上一層精美絕倫的濾鏡。
肯西林孤單地站在空空蕩蕩街頭。
小泉抱著羽絨服追上來:“西林哥,您穿上點兒……”
“你,”肯西林一把推開小泉,眼中是小泉從來沒有見過的慍色,“誰給你的膽子……”
話沒說完,他就彎腰劇烈咳嗽起來。
心臟像是要從腔子里噴出來,寒風一個勁往他肺管子里倒灌,疼痛幾乎將他炸得粉身碎骨。
小泉濕漉漉的大眼睛里全是委屈:
“是您交代我不要打擾的。再說,之前那些經紀人等半個月也未必能見到您,吳小姐來了兩次您都只給了她十分鐘。反正都要解約了,您又病著讓江小姐等一晚上也沒有什麼……”
肯西林看著熟悉的眼睛,突然就心軟了,他抬手抹去小泉眼角的淚水:“我嚇著你了?”
小泉的眼淚洶涌而來,淚水打濕了肯西林的手心,滾燙地讓他心煩意亂:“你知道的,江漓跟別人怎麼能一樣?這麼冷的天我擔心她……”
“可我也擔心您啊……”小泉打斷肯西林的話,熱切的眼神肯西林不敢直視。
他伸手擋了:“別說了……你給申克打電話,問他們在哪里。”
小泉有些猶豫:“這麼冷的天,她們一定是找地方休息了,這里雖然沒有酒店,但江小姐交友廣闊,郭導跟她又是老相識,申助理未雨綢繆,怕是早就找地方休息去了。”
“讓你打你就打!”肯西林驟然拔高了音量。
小泉委屈得不行,但又不敢忤逆肯西林,只好掏出手機。
聽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
小泉看了肯西林一眼:“應該是休息了。”
肯西林卻清楚江漓的習慣,不管去哪里探班只要沒有特殊情況,她都會先見自家藝人:“再打。”
小泉又撥打了一次。
還是無法接通。
“給江漓打!”
小泉撥打江漓的電話,通了卻無人接聽,小泉語氣怯怯的:“他們一定是走了,西林哥咱們先回去好不好,這里太冷了。”
肯西林固執得搖頭:“是約在這里等嗎?”
路燈昏暗,小泉目光里的躲閃沒有逃過肯西林的眼睛,他驟然沉下臉來:“你如果敢瞞著我,明天就回去……”
小泉不敢再隱瞞:“是文昌街,只是我沒有說具體位置。”
肯西林立刻抓起手機沖進了濃墨般的夜色中。
文昌街并不長,左右不過一公里,天黑路滑并不好走,肯西林一邊撥打江漓的手機一邊沿著長街搜尋:“江漓……江漓……”
長街無聲,回答他的只有呼嘯的寒風。
肯西林從街頭跑到街尾,都沒有發現江漓的身影。
電話始終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就在他即將放棄的時候。
小泉抱著羽絨服上氣不接下氣追上來:“西林哥,您穿上點,西林哥……”
“噓!”肯西林豎起食指放在嘴邊。
遠處的轉角響起隱約的手機鈴聲。
肯西林大驚,匆匆忙忙向聲音奔去。
角落里蜷縮著一個雙目緊閉的雪人。
小小的一只,手心里攥著的手機嗡鳴不止。
屏幕上的微光映照在她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頰上,纖長的睫毛低垂,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
肯西林呆呆地看著熟悉江漓,竟然怯懦地不敢邁步。
還是小泉最先驚呼出聲:“江小姐,您怎麼在這里?”
江漓一點反應也沒有。
小泉也嚇壞了,顫抖地伸手去探查江漓的鼻息。
肯西林緊張地看著小泉,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小泉朝微微點頭,他才身形一顫,抓過小泉手中的羽絨服裹住江漓。
遠處車燈閃爍。
救護車沒停穩,申克就跳了下來,看到肯西林他連招呼也沒打,將江漓攔腰一抱就上了車。
醫護人員立刻給江漓輸氧。
肯西林沒有追上去,小泉跺腳:“申助理這也太狂了,連您的面子也不給。”
“住嘴!”肯西林狠狠瞪了小泉一眼,轉身大步往宿舍走去。
小泉緊走幾步跟上去:“西林哥,您要去哪里?”
肯西林頭也不回:“取車,去醫院。”
江漓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發白,她嘴唇干裂,還沒有退燒,喉嚨有些沙啞。
申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喝水嗎?”
江漓點頭:“西林回電話了沒?”
“肯先生在外面,”申克語氣淡淡的,不帶一絲情緒,“昨晚我找的救護車到達之前,肯先生先找到了您。”
“他是有夜戲嗎?”
“不知道。”
江漓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
病床里暖氣開得很足,江漓只穿了單薄的病號服,肯西林的肩頭卻披了件厚重的羽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