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純出事后,保鏢里三層外三層把休息室包圍起來。
整整熬了一宿,大家都有些吃不消。
江漓就讓他們都先去吃飯。
申克不愿意l不愿意離開,肯西林拽著他的胳膊把人拖走:“申助理,咱們去給小漓弄點吃的。”
休息室門口的人轉眼走了個干凈。
江漓推門走了進去。
遠處的黑影輕手輕腳放下掃帚和簸箕,悄無聲息往休息室的窗戶靠了過去。
盡管看不到鮮血,屋子里仍舊彌漫著濃烈的消毒水混合血液的腥臭味。
宋純還沒有蘇醒,蒼白消瘦的臉隱沒在潔白的被褥里。
江漓反手關上門,目光上下檢索著宋純的臉,遲遲不敢靠近。
那樣子看起來跟她平常雷厲風行的模樣大相徑庭。
不知多了多久,宋純的指尖微微動彈了一下,她才被驚了一樣,沖過去抓住宋純的手。
然而宋純依然沒醒。
江漓的指尖一點點勾勒著宋純的五官。但看臉色,竟然比宋純還像病人。
床頭亮著一盞小小的夜燈,江漓在氤氳的薄光里啞著嗓子開口了:“宋純,劇組沒有跟你血型吻合的人,求求你,求求你,醒過來……”
肩輕輕聳動,語氣由低喃變哽咽。
風光無限的娛樂圈教母,竟然狼狽地哭了。
窗外的黑影又湊近了一些,仿佛想看得更加真切。
很快,另一邊又響起腳步聲,黑影正要離去,便看到肯西林端著餐盤匆匆而來。
肯西林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江漓猝不及防。
眼淚像決堤一樣滾過臉頰。
躲在窗外的黑影,看了個正著。
肯西林也是一愣。
好半晌,他才放下餐盤,里面放著盛滿清粥的小碗:“小離,不要太擔心,熬了一宿,吃點東西暖暖胃。”
江漓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側頭擦干了眼淚,眼睛始終一瞬不瞬盯著床上的宋純。
肯西林清淚請嗓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執讓宋先生繼續拍,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我都沒有怨言。但你這麼不吃不喝拖垮了身體宋先生也好不起來啊!”
江漓依舊沉默。
肯西耐著性子把手放在江漓肩膀:“小漓,你聽話吃點東西,我……”
“他會死嗎?”江漓突然問。
肯西林目光一滯:“不會。”
“真的?”
“當然,彈頭不是取出來了嗎?”
“可他還在流血。”
“總裁已經在想辦法?你不要太擔心。”
江漓吸了吸鼻子:“你告訴我,那彈頭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肯西林神色認真,“應該是混合在普通的彈頭里面,我沒注意就……”
“不可能!”江漓猝然打斷肯西林的話,“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想害宋純。”
肯西林神色變得復雜:“小漓,你什麼意思?”
“你喜歡我,看不慣我和宋純好,對不對?所以你想伺機報復,上次的爆破也是你對不對?”
肯西林的臉色已經無法用震驚來形容:“小漓,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然呢?”江漓搓了搓臉,怕吵醒宋純,她不得不壓低聲音,但憤怒依舊掩飾不住,“如果不是你害他,你為什麼眼睜睜看著郭導消滅證據?為什麼和郭導一起來逼迫宋純去片場?你說,為什麼?”
江漓情緒激動,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步步緊逼。
她身形嬌小,體態上并不占優勢。
但強烈的壓迫感還是讓肯西林節節敗退。
他已經退無可退,脊背「咚」一聲撞在墻上。
眼睛直勾勾盯著江漓,落寞的眼睛盛滿受傷的碎光:“小漓,你懷疑我?”
如果說詆毀是最鋒利的鋼刀,江漓卻毫不猶豫插入他的胸腔:“是,我懷疑你!”
肯西林整個身體一晃,半晌他才艱難開口:“說話要憑證據。”
江漓固執又瘋狂:“我沒有證據,但警察會有的。”
肯西林滿臉的難以置信:“你要報警?”
“是。宋純危在旦夕,我不能讓傷害他的人逍遙法外。”
“可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我是公眾人物,不管宋純的事情是不是我做的,我一旦被調查,不管結果是真是假,星途可就全完了。”
“我當然知道,你害宋純的時候難道想不到嗎?”
如果剛才肯西林的語氣里只是受傷和失望,那現在簡直像是哀求:“我沒有害他,小漓,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
江漓卻果斷搖頭。
緊緊一個動作,就把肯西林所有的希冀擊地潰不成軍:“你有話跟警察去說。”
肯西林還想再說什麼。
江漓果斷地一指大門:“滾!”
肯西林點點頭,一步一回頭,離開了休息室。
餐盤里的白粥已經徹底沒有熱氣。
江漓就那麼沉默地坐在江漓床邊。直到窗外的黑影消失,她才伸手端過餐盤。
***
肯西林失魂落魄從休息室出來。
遠處的村莊燈影幢幢。
天光即將大亮。
金燦燦的霞光將鋪滿整個沙漠,肯西林不敢停留,在片場奇怪八繞一通,小跑去了遠方。
***
申克囫圇巴拉了兩口稀粥。
劇組上下愁云慘淡。
郭導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吞云吐霧。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編劇和陳工躊躇著不敢上前。
那顆幾乎貫穿宋純的彈頭,連著鮮血被證物袋包裹著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