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聲不吭的繼續開車,大約過了10分鐘,車子才終于停了下來。
“到了。”
宋念橋下了車,看到他們來的地方,看到門邊的墻上面掛的牌子。
她的臉色倏地一下就變了。
她回頭看向緊隨在身后的蕭馭,眸子變得通紅:“這里是殯儀館,你帶我到這里干什麼?”
蕭馭抿了抿唇,看著宋念喬。
他并沒有馬上說話,似乎正在心里組織措辭,要怎麼跟她說。
宋念喬則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她上前一把揪住蕭馭的衣領,完全不顧自己剛剛受傷縫針的手掌。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你是在耍我玩是不是?”
他為什麼要帶她來殯儀館?
這里根本就不是來見活人的地方!
蕭馭抓住她的手腕:“念念,傷口要裂開了。”
宋念喬覺得可笑極了。
她現在難道還在乎自己受的那點傷嗎?
這個時候,有兩個穿警服的人從殯儀館里走出來。
“蕭先生,宋小姐,請跟我們到這邊來。”
宋念喬當即就覺得自己雙腿發軟,兩眼一黑。
蕭馭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她又再度順勢抓住了他的衣領:“蕭馭,求你告訴我,這是我在做夢,這都是假的,這是你在跟我鬧著玩是不是?”
蕭馭并沒有回答他的話,他的神色嚴峻,大手緊緊的摟住宋念喬的腰身,生怕她會隨時倒下。
宋念喬覺得自己的頭昏昏噩噩的,被蕭馭牽著,無意識的往前走。
直到他們停在了一個房間門口。
警察推開門,給宋念喬和蕭馭讓開了通道。
“就在這里面。”
宋念橋感覺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她知道這里是殯儀館停放尸體的冷庫。
她完全不想進去。
“我爸爸不會在這里,蕭馭,你快帶我去醫院,我爸爸肯定是在醫院里!”
她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從宋宅里逃出來的時候,宋連嶼還活著,還跟她喊話。
宋念喬不相信也不肯接受,那是自己跟父親最后一次活著的見面。
她轉身就要往外走:“我不會進去的,因為我爸爸不在那里面!”
然而沒走兩步,卻被蕭馭從后面抱住了。
宋念喬突然回過頭來,死死的盯著蕭馭:“你為什麼不救我爸爸?你應該把我爸爸及時送到醫院才對!你是不是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死的?”
宋念橋那天從宋宅里逃出來,撞進了一個人懷里,她當時并不知道那個人就是蕭馭。
后來,她醒來看到了蕭馭,才知道是他。
此時此刻宋念喬說這些話,并不是真的認為,蕭馭會對宋連嶼見死不救。
她只是接受不了爸爸真的不在了的這個事實。
蕭馭也并非沒有自責。
其實事發的那天晚上他并不是11點才到的宋宅門口。
他十點半就到了。
只是蕭馭當時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跟宋念喬見面。
如果他知道當時宋宅里發生了什麼,就算是硬闖,他也是會進去的。
可惜,蕭馭當時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如果他能早一點下定決心,或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宋念喬失去父親,蕭馭覺得也有責任。
此時此刻,面對痛苦的宋念喬,蕭馭覺得心痛無比:“念念,對不起,對不起。我會陪你一起進去,我會陪在你身邊。”
宋念喬不想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她只逃避。
然而她又不得不面對。
宋念橋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朝冷庫走去。
她甚至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
或許是警察弄錯了。
或許那里面躺著的根本就不是宋連嶼。
直到,她走進了冰冷的房間,看到那冰冷的金屬床上躺著的人的臉。
所有的僥幸和幻想,都在這一瞬間被擊破。
宋連嶼像是睡著了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宋念喬真的希望他是睡著了的。
可并不。
因為他的臉色是青紫色的。
還帶著一層細細的冰霜。
宋念喬顫抖的走上前,握住了宋連嶼的手。
很僵硬,冰冷刺骨。
宋念喬回頭看著蕭馭問道:“你們為什麼把我爸爸放在這里?爸爸會冷的,爸爸他的身體好冰!”
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幾天,宋連嶼的尸體因被法醫鑒定被解剖之后,因為沒有家屬簽字不能火化,所以為了保存,一直是冰凍的狀態。
然而,這個事實,蕭馭沒辦法對宋念喬說。
因為他知道,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什麼話她都聽不進去的。
而且,蕭馭發現了,她并沒有哭。
從來到殯儀館之后,她只是一味的鬧,卻并沒有哭。
這不正常。
蕭馭就上前,把宋念喬從宋連嶼的尸體邊上拉開。
他把她抱在懷里,在她耳邊小聲的道:“念念,不要憋著,哭吧,哭出來會好受點,哭一場吧。”
宋念喬一把推開蕭馭,瞪大眼睛看著他:“哭?我為什麼要哭?我爸爸只是睡著了!僅此而已!我為什麼要哭?”
這個時候,警察走了過來,對宋念喬道:“宋小姐,人死不能復生,請你節哀順變。這是家屬同意書,需要你在上面簽字,你父親才能火化,入土為安。”
“念念,簽字吧。”蕭馭道:“你也不想讓他一直躺在這麼冷的地方,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