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寧遠侯沖到許清墨身邊,扶住這個渾身是血,滿眼不可置信的女兒:“墨墨!”
許清墨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寧遠侯,手控制不住的顫抖,她的指腹一點一點的摸索著,直到觸碰到寧遠侯的臉:“爹?”
“是,是我,我還活著,墨墨,你老子我還活著!”寧遠侯一把握住了許清墨的手,一雙眼變得通紅。
大約是強撐許久,許清墨緊緊的拽著寧遠侯的手,像個孩子一樣,撲在他身上痛哭。
她的手不斷的顫抖,不論她怎麼捏拳頭,手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寧遠侯何其心疼,他將許清墨緊緊的抱在懷里,紅著眼一聲一聲的喊著:“好,好墨墨,是你老子的閨女,厲害,真厲害!”
許清墨的淚水止不住的落下來,明明是好事,卻傷心的心口都要裂開了一般。
“許姑娘……”
許清墨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然后就看到了滿臉是傷,眼睛還腫的一大一小的男人,許清墨盯著她看了很久,最后還是她身邊的曲蓮認出來:“雨生?”
許清墨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他的身后,被砸成豬頭的孟和桐就躺在他拖著的藤條網上。而他們的身后,還有數百人的隊伍。雖然都很狼狽,幾乎沒有一個是全須全尾的,但是都還活著。
“他還活著?”許清墨的聲音很輕,輕到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了一般。
“還活著!”寧遠侯回答道。
“爺是為了救我,他撲在我身上,替我擋了落下來的碎石,雪崩的時候,我們正巧在一處峽谷,雪崩帶來的巨石,正好和山壁圍城一個三角,我們就正好在這個三角里面,躲過一劫!”雨生低著頭,說話的時候,都帶著幾分哭腔。
許清墨想要安慰雨生,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后只是深吸了一口氣:“活著就好,我們回去!”
失而復得的狂喜在許清墨的心里醞釀,沒有變成笑容,卻幻化成了一串接著一串的淚珠。
好不容易回到了關城,軍醫忙著給他們治傷。因為都經歷了一場雪崩,所有人的身上幾乎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
其實所有人都很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消失這麼久?一場雪崩,再加上一場爆炸失蹤,兩批人從失蹤到現在為止,已經足足有20天。
只是現在的他們,忙著治傷,忙著高興,沒有時間去說那些事情。
等到軍醫給孟和桐看過診,正過骨,渾身上下都包成了一個粽子的時候,許清墨才從那種非常奇怪的傷心里面走出來,一步一步的走到孟和桐的身邊。
一直昏迷的孟和桐,是在軍醫給他正骨的時候醒過來的,沒有麻沸散的情況下,正骨的痛就是自己硬生生的忍著。
給孟和桐看診的是一個從軍十幾年的老軍醫了,他一連說了十幾個命大,孟和桐渾身上下一共斷了十五根骨頭,其中肋骨就斷了八條,硬是沒有任何一根扎到內臟。
而且竟然就這麼生抗了差不多二十天,骨頭竟然也沒有過分移動。要知道,二十多天,足以讓斷裂的骨頭重新生長,在沒有完全正骨的情況下重新生長起來,就很有可能會變得畸形。
許清墨站在床邊,她看著孟和桐許久,然后開口道:“軍醫說你命大,這都沒死!”
孟和桐有些費勁的笑了一聲:“誰說我沒死,我死過一回了,是你父親,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甩在我臉上,說不能讓他的寶貝女兒當望門寡!”
“還有力氣開玩笑,看起來是傷的還不夠重啊!”許清墨冷不丁的說道。
孟和桐沒接茬,只是看著許清墨,久久沒說話。
許清墨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我的臉上難不成還有什麼東西沒擦干凈不成?”
“沒有!”孟和桐搖頭,“我只是在想,這些日子里,你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大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吧,就硬生生的熬著,忍著,強行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對不對?”
許清墨盯著孟和桐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來什麼,然后走到一旁拿起銅鏡,放在孟和桐的面前:“有沒有人跟你講過,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像一個被砸過的豬頭。”
孟和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沉默了有好一會兒,然后冷不丁的說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個豬頭是你未來的夫婿?”
第386章 兵符
許清墨收起鏡子:“我知道啊,但是我現在在考慮退婚的事情!”
“許清墨,你退不了婚了!”孟和桐想要笑,卻因為扯到傷口,他深深地將到嘴邊的笑容憋了回去,“我昏迷的時候,你爹說了,只要我能活過來,我就是他最好的女婿!”
許清墨看著孟和桐許久,然后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她沒有再說什麼,就是那麼坐著,可就是這樣子,孟和桐卻感受到了她無盡的悲傷。
一直到很久以后,久到孟和桐差一點就要昏睡過去的時候,他聽到了許清墨的啜泣聲。
許清墨哭得很小心翼翼,只敢很小聲的抽泣一下,孟和桐很想在這個時候輕輕地摸一下她的頭,安慰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