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臉下就是冰涼粗糙的地面,一呼吸,還有一股泥腥臭味。
究竟是誰,他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是上次在夜店勾搭的那個女人的相好?還是公司里的競爭對手?又或者俞婷那邊知道了什麼……
酒精還在起作用,他整個人腦子嗡嗡作響,一瞬閃過無數種猜疑。
梁楚笑出聲:“看來你平時沒少干缺德事。”
“放心,大家都是文明人,你不會有事的。只不過,就是想奉勸井先生一句,平日里——”
“少說話,多做事。”
他的語氣平常,甚至說得上輕柔,然而在這種環境里,用這樣的調調講話只會更讓人覺得這是某種威脅。
井浩心頭的恐懼更深。他想看清說話人的樣子,然而臉被死死壓住,難以動彈。
“倒倒他腦子里的水。好好教教這位先生為人處事的合理方式。”
梁楚收回腳,臉上的表情平平靜靜,西裝筆挺儒雅,看上去完全沒有大動干戈的樣子。
然而幾個下屬跟在他身邊這些年,自然能聽出他話里的真實意味,立即低頭應聲:“是。”
手機的震動正好響起。
梁楚瞥了一眼,接起電話往巷口走去。身后驟然響起一聲慘叫,然后又很快被留在了黑黝黝的巷子深處。
主道上,路燈光線亮了幾分。
“季二?”男人漫不經心地盯著自己的鞋面,嘖了一聲,“大半夜的找人啊。”
電話那頭,季晏微笑:“大半夜不能找?”
“怎麼,莫不是打攪了楚哥……辦正事?”他語氣意味深長。
梁楚哼笑一聲:“孤家寡人,哪有什麼正事。有事說事。”
“11號線8號站那一片,我記得是你的盤口?幫忙調查幾個人,他……”
聽完對方的話,梁楚微一挑眉:“聽上去,似乎是幾個小混混。上門鬧事?好,我讓人看看背后有沒有其他交易。”
“不過,”他頓了頓,嘴角有點笑意,“這點小事,怎麼會驚動你?還有,就你家的關系網,有什麼不能知道的?”
電話那頭并沒理會他的調侃,優越的聲線無波無瀾:“雖說是小事,煩勞楚哥了。還有,這不是多少給某人一點表現的機會麼。”
梁楚淡淡說:“二少的話,我怎麼聽不大懂。”
“我倒是沒什麼,主要是其他幾個哥哥……”
梁楚:“這話我又聽不懂了。”
“……”行。
季晏低低地笑了下,很是善解人意地轉了話題,道:“有消息了跟我說。”
“好。”電話被從容掛斷。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同他匯報:“爺,里頭完事了。”
梁楚并不看一眼,只淡聲:“走吧。”
他語氣稀松平常,神情自若,像是一層薄薄卻平靜至極的水面,映不出底下半點波瀾。
家主的心思向來琢磨不定,就算所有感,也猜不出來什麼。
中年男子身為得力下屬,自覺替他分憂:“井浩這事兒要不要悄悄透給那位……小姐?”
他小心翼翼地揣摩著開口:“保證不露聲色……”后面的話在家主冰冷的眼神里逐漸消失。
梁楚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輕飄飄地提醒:“自作聰明的事,少做。”
他收起神色,脫了外套,往車子走去。
一個偽善又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憑什麼奢望以某種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她面前,呢?
…
一個城市,兩片夜空。
陸商園內,季晏收起電話,站在陽臺往客廳里看去。
女孩安靜地躺在沙發上,白色的皮膚,黑色的發,籠罩在一層暖色的燈光里,叫人 心旌搖曳。
季晏斂下眸,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一口。
冬夜那麼冷,他站在外面吹冷風,喝的還是冰鎮水。
第70章 夢到某人做奇怪的事“他風光霽月”
藺瀾萻迷迷糊糊撐開眼皮的時候,一時間還有些茫然。身下是柔軟的墊子,她慢慢動了下腦袋,才發現自己還在季晏家里。
她,喝了酒,說了一堆胡話,最后躺在人家的沙發上睡著了!
慢慢回憶起來的藺瀾萻:“……”
“醒了?”
這時低沉淺淡的聲線響起。藺瀾萻轉過眸。
季晏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并沒有做什麼其他事,只捧著一本書安靜地閱讀。似乎就是那本,她見過的《表演的藝術》。
聽到她醒來的動靜,對方正抬頭看過來。凸出的喉結因為這個動作露了出來。
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那天,清冷又勾人。
客廳里的燈都被調暗,只有他頭頂一盞,光線微微偏黃,男人穿著家居服,可長身玉立,隨隨便便坐在那里都很好看。
藺瀾萻視線凝了半刻。
饒是她再遲鈍,也意識到季晏是為了照顧她的睡眠把燈熄了,還一直待在邊上等她醒來。
…
這樣的夜晚,男人倚坐在沙發上,低眉斂眸,有時看書,有時看她,那渾然天成的風光霽月,格外讓人…傾心。
…
“幾點了?”藺瀾萻撐著沙發坐起來,略略不好意思,“你可以叫醒我的。”
剛醒來的嗓音還帶了點輕啞,卻是意外的性感。尤其在這片寂靜暗色的空間里,仿佛帶了鉤子。
季晏垂眸看了她一眼,起身到吧臺,泡了一杯蜂蜜溫水,端過來遞給她。
藺瀾萻還有些迷糊。腦袋湊過去,順勢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小口,才反應過來。
呃……
她立馬用兩只手接過杯子,捧在掌心,腦袋耷拉著道:“……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