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這,就茫然不知所措,久而久之,也不愿再去想了。
…
也許這世上,還有許多個“廖靜蘭”,同樣的迷茫煎熬也回蕩在無數被家庭脅迫卻又無力抗爭的婦女的心間。
總覺得沒有能力改變命運,覺得離了婚也無路可走。可是啊,日子是熬不到頭的。如果不跳脫出來好好審視自己的生活,便會永遠迷失在痛苦的漩渦。
江羽似乎完全摸透這類婦女的心理,卻還火上澆油:“不過你就算離開了現在的丈夫估計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如果找不到自身存在的意義,你還是會不斷地尋求精神支柱,找可以帶來安全感的人——即便那是虛假的,然后竭盡所能地去付出,留住他們。老實說,”江羽一頓,再道,“渣男最喜歡的,就是像這樣軟弱可欺、沒主見、不能獨立,卻擁有很多錢的女人。”
“一看就知道是最好的獵物!”
轟——
窗外驟然響起一聲悶雷。
天際的烏云越發厚重,似乎醞釀了一下午的風雨下一秒就會降臨。
光線不甚明亮,卻依然將廖母頹敗的臉色照得清清楚楚。
字字珠璣!句句誅心!
她顫抖著唇,聲音微弱不可聞:“可是孩子,孩子不能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吧……
江羽低聲嘆息,隨即冷酷地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孩子的確需要一個好的環境來成長,可您真的覺得,有爸爸的環境就是好的嗎?”
廖靜蘭渾身猛然一震。
良久,她疲累地闔上眼睛。
“你們今天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總不會就是來批判她幾句,“是小萻她……?”
“她不知道。”季晏將手里端著的茶慢慢喝完了,放下杯子。
這麼多年的逃避,當然不會是別人一兩句話就能立刻轉變的。很多事情本就是,道理都懂,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的。
只是季晏此行的目的絕不止于此。
他慢慢道:“萻萻不知道我來找你。”
“那你們?”
“汪老板,還記得嗎?”
汪老板?
廖靜蘭不明白怎麼又扯到汪老板。也是之前買畫的那個?
季晏朝江羽示意,江羽很快將準備好的資料展示給廖靜蘭看。
“這事現在已經鬧很大了,您不關注網上可能不清楚。汪仝之前在你手上買了一批畫,從其中幾幅里提取了顏料,搶先注冊了并想借此開辦個展……”
江羽解說得很詳細,廖靜蘭聽懂了,也 更迷惘了。
“可這些你們找我有什麼用?我不懂畫,那什麼顏料的也不懂,幫不上什麼。還是說,你們想我出面證明那個汪老板有買畫?”
想了想,她又搖頭道:“光我說的話應該也沒用吧。不是說他沒留下任何實質的交易證明?而且要展出的畫也是他后面新作的?”
江羽不答。
茶室里安靜了兩秒。
季晏緩緩抬起眼眸:“您可記得,藺善文的最后一幅畫。”
……最后的畫?
廖靜蘭一愣:“我沒太注意……是小萻想要的那幅嗎?”
“你擁有那幅畫六年,都沒好好看過它吧?”雖是疑問句,語氣卻很篤定。
廖靜蘭皺了下眉,面上不自覺地就帶上一絲抗拒,可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好像是一幅雪景?”
江羽會意地側過身,露出了一直在角落里的畫框:“或許您今天可以仔細看看。”
他慢慢掀起上面的畫布。
外頭天氣不好,陰陰冷冷,茶室內打了溫度適宜的空調。
暖風和煦,輕柔地吹拂。
季晏親眼看著廖母的臉上忽然就褪去了血色,他平平靜靜道:“我一直在想,為什麼……”
“明明體會過世間最好的愛,又怎麼甘愿忍受這樣的生活。”
第174章 你的女兒,一直都在保護你
廖靜蘭盯著眼前的畫,腦海一陣陣地暈眩。
茶室內很安靜,只有屏風另一頭隱隱傳來小孩子的笑聲,無憂無慮。
仿佛過了很久,她抬起手,指尖卻顫抖著,不敢觸碰到。
“我不知道……”
她竟不知道,這幅畫是給她的。
“我以為,”她艱難地出聲,“以為他們那次出門……”
“你一直以為當年是女兒想去玩,所以她爸爸才會帶她出門。實際上,是你丈夫見你生日將近,心情也不好,想送你一份禮物。本來一切也算順利,誰知道回來的途中遭遇車禍。”
季總鮮少長篇大論,如今開口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已然是要下猛藥。
“雖然不幸,但車禍本就是個意外,尤其雪區行路難,是事故高發地帶。意外降臨,怪不得任何人。可是那位妻子卻覺得,如果不是女兒讓爸爸帶她畫畫,事情就不會發生。也許理智上她知道不該,但潛意識就是會遷怒。尤其是——女兒還活著,丈夫卻死了。”
好像活著的人,總要承受更多似的。
失神間,廖靜蘭身形冷不防晃了下,她手撐住茶幾才沒有跌坐在地,神情十分狼狽:“不、不是的,我沒有那麼想過……”
季晏兩個字:“你有。”
倉皇的女聲戛然而止。
空氣里突然安靜地落針可聞。
江羽默立一旁,一邊觀察廖母神色,一邊以自己超高心算的本事計數了下,二少竟然一次性說了一百六十九個字!
呃。
沒辦法,當總裁的必定都矜貴、淡漠、人狠、話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