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退役。”
季池懶淡地拖著腔調,話落,旁邊傳來一陣叫好的聲音,有人在彈吉他,他瞥了一眼,忽然道:“阿郝,給兄弟露一手去?”
宋致郝一個字:“滾。”
季池輕噘了下唇,也不惱。“這樣啊——”
他慢悠悠勾起笑:“某人是不是拜托我在基地照顧某人來著。唔,留個夜燈?保溫杯?哎,聽不到歌我這記性就不好……”
說話聲驀地,戛然而止。
宋致郝一個蘋果塞到對方嘴里,面無表情:“閉嘴吧你。”
見某人‘老老實實’起身去抱吉他,季家老幺笑瞇瞇咬了口蘋果。
唔,真香。
…
秦錦到的時候,客廳里正難得安靜。
一小群人圍在沙發那頭,輕快的吉他聲涓涓流淌。
有人在唱歌。
低仰微沉的聲音浸入耳膜。
/走過長長的一年四季 我總是想著你
/想著總有一盞燈火 是你為我亮起
/想起我們終究也沒能在一起
(引用歌詞:《想你想你》)
唱到這,聲音似頓了瞬,不知是間奏還是忘詞,沒幾秒又很快繼續。
秦錦站著沒動,不知怎的,她的專注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那人身上,再沒被其他人抓取。
/汽笛聲帶著我遠去 想你想你想你
/我知道遠方有一切 但是沒有你
/能否明白這不是年輕的游戲
吉他聲回蕩,那人忽而抬眸。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秦錦心頭一跳。
光影交織處,他的眉眼鋒銳,一如以往在賽場上,極具少年氣。
那雙安靜沉穩的眼眸在見到她時,如無月無星的黎明前夕,黑中突然透出一縷亮,而后變作兩簇火光。
火焰愈來愈熾烈,仿佛要燃燒到看的人眼里。
然而下一秒,對面垂了眼眸,神色平靜。
光線交織下,仿佛剛才那燎原般的情感是剎那幻覺。
“握草了!”蘇云笙揮著鍋鏟咋咋唬唬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
“粱哥家沒番茄醬啊!我的羅宋湯沒它不行!誰幫我去買下?”
秦錦回神,忙道:“我去吧。”
說著又轉身出門。
片刻,青年放下吉他從一群人的包圍中走出來,視線下意識掃過方才那人站立的地板,“秦錦呢?”
季池眼觀六路,聞言指指追出來的蘇云笙:“喏,被云笙姐使喚去買番茄醬了。”
“?”
蘇云笙表示很懵,“不是,沒等我出來阻止 錦兒就出去了!”
宋致郝蹙眉:“會下雨。她不會開車。”
“……”
蘇云笙眼睜睜看著他拿上車鑰匙大跨步出門,腦袋咔咔轉了下。
“那小子是在教訓我?”她不可思議地問。
季池別開眼:“你們都在廚房干嘛。”
“哦,希祈說干脆今天一人都露一手。”絲毫沒察覺被轉移了話題,蘇云笙邊往回走還邊嘀咕,“錦兒還你們教練呢,這麼多年那小子居然還是不叫姐?真是越大越不可愛……”
季池無聲微笑。
年下不叫姐,這心思嘛……嘖。
…
果然出門就冒起了雨絲。
離這不到一公里有個便利店,宋致郝啟動車子。
開車很快就到了,他一眼就看見了街道對面的女人。
秦錦正蹲在便利店門口,捧著一杯關東煮呼哧呼哧的。眼睛漫不經心地看著屋檐下的雨,不知在想什麼。
下一瞬,目光定住。
路燈下,青年撐著傘,越過漆黑的夜幕而來。
看著速度不疾不徐,可沒幾步就走到了她身邊。
“你……”秦錦眨眨眼,“來接我?”
宋致郝視線落在她身上:“想說會下雨,你可能遇上。”
果不其然,就是這麼倒霉地碰上了。
秦錦卻笑了:“你忘了便利店也可以買傘嗎?”
“那你蹲在這干嘛。”
“……”咳,秦錦摸了摸鼻子,“店里沒傘了。”
誰讓這雨下得突然,沒帶傘的人都跑便利店救急,就,賣光了唄。
宋致郝一臉‘意料中’的表情,只抬了抬收起的傘:“那回吧,車停對面。”
“等下。”秦錦舉舉手里的關東煮,大方邀請,“吃嗎?”
宋致郝瞥一眼杯里。
北極翅,魚子燒。
——都是某人自己不愛吃的。
“請人也不大方點。”嘴上這麼說著,手已經自然地接過了杯桶。
秦錦歪頭,看他口嫌體正直地默默吃她挑剩的食材。
以往在基地共同生活的畫面一幀一幀閃過。
看著看著,眼里的光愈盛。
人都會成長,情感也會慢慢淡去,她是這麼以為的。
所以那一晚,他同她說再見,然后就此回歸各自的生活。那些暗戀、情愫,寫在少年的青春里,也終會隨著時間只成回味。
可不知為何,她卻總是想起這個人,想起他向她告別與告白的那一晚,不知不覺在腦中留影,漸漸的,又駐進心間。
她總是想,如果那天自己早點發現那行字,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至少,至少應該說些什麼,而不是就那樣懵懂無知地讓他失望著離開。
心里仿佛有什麼蠢蠢欲動。方才在別墅,他眼里燃燒的火焰再次在她腦海閃過,秦錦捏了捏手指。
她忽然轉身往店里走:“是該大方點。你都特地過來接我了。”
宋致郝愣了下,見她已經跑進便利店,便在門外等著,順便把關東煮都吃完了。
女人很快走了出來,手里捧著一杯熱咖啡。
“就請你喝咖啡吧!”秦錦把杯子遞過去,心里有些緊張。
上一回,就是他給她買的咖啡,以紙杯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