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自己只要和左佑佑在一起,原則就會摔得稀碎!
柏辛樹為了逃避喝下咸豆漿的厄運,可陳威聊起了天:
“你在杭州還是富陽長大的?”
“富陽。”陳威說。
“我記得以前富陽是縣城,后來才變成杭州的區?”
“對,我小時候,富陽還是小縣城。”陳威想了想,“我家雖然經濟條件一般,但富陽的小吃挺多,糯米飯,干菜餅,價格不貴,我那時候每天早餐都不重樣。”
他嘆了一口氣。
“后來上了大學,出國留學,又創業,兜兜轉轉許多年,等我再回來,富陽已經變成杭州的一部分了。”
陳威悵然若失:“當然是好事,經濟發展越來越好。但我心心念念的小吃都消失得差不多了,物是人非。”
柏辛樹耐心的聽著。陳威又說:“自己做,總是做不出從前的味道。”
左佑佑看著堪比五星級酒店的早餐制作團隊。
隔壁菜市場不就有賣麼,你找五星級酒店當然沒有。
左佑佑沒有富人的煩惱,所以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但嘴上不說。
陳威抬手從左佑佑帶的早餐里拿出一只肉包,掰下包子皮,泡進咸豆漿里。
包子皮?咸豆漿泡包子皮?
柏辛樹直接整個人僵硬在當地,瞳孔地震。
“小時候最喜歡把包子皮、油條泡在咸豆漿里,等吸飽了湯汁,再撈起來一口吞下去,那味道!”
陳威一臉滿足地把肉包子的皮從咸豆漿里撈出來,放進嘴中。
左佑佑眼睛忍不住跟著陳威的動作打轉,最后落在柏辛樹的身上。
她從柏辛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難以置信、痛苦等復雜的神色。
雷區蹦迪無外乎如此。
陳威又掰了一塊包子皮丟進咸豆漿,柏辛樹的眼睛已經默默看天了。
“我們的城市進化太快了,一不留神就面目全非,很多記憶都留不下來。你們昨天過來找的那些資料,那些記憶。如果不是你們的出現,也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無論它有多高的價值。”陳威又說。
柏辛樹終于從陳威用咸豆漿泡包子皮的飲食習慣中緩了口氣,點了點頭。
陳威看了柏辛樹一眼。
然后他繼續說:“所以我喜歡數據。數據可以無限復制一切,即便關了電腦,換一臺電腦,數據還在那里,在云端,不會消失。”
“昨天看到您在垃圾堆里翻找,其實我挺心酸的。我們國家最頂級的學者,卻不得不把時間耗費在這些事情上,這工作很有意義。但毫無疑問,您本可以做更有意義的事。”
“那倒也不至于……”柏辛樹汗顏。
“即便我們把古籍修復出來,用新的紙張再做成書——可是,物質載體終有壽命。但數據不同。數據能永存。”
陳威說完了。
左佑佑驚呆了。
這山路十八大拐彎,一碗咸豆漿竟然給他繞到了數據庫項目上來了!
佩服佩服。
大佬果然不會隨隨便便開啟一場談話,每一次煽情的背后,都有商業目的……
柏辛樹把手里咸豆漿的蓋子蓋上,笑了笑。
“你的意思我明白。”他溫和地說,“等一下,我們可以就合作的事情,好好聊一聊。”
“好!”陳威竟然直接站起身,“我現在就可以。”
柏辛樹也站起身,和陳威一起走去茶室聊天。
兩個小時以后。
陳威和柏辛樹從茶室里走出來,陳威滿面春風和柏辛樹握手,并熱情高漲地主動要求送他們去飛機場。
柏辛樹剛準備拒絕,就被左佑佑猛地拉了一下袖子。
“熱搜。”她做了個口型。
柏辛樹皺起眉,顯然想起了來時的鬧劇,心有余悸。
陳威大力晃動柏辛樹的手:“那就說定了,等下我送你們去機場!”
柏辛樹從善如流:“感謝。”
敲定了回程方式,還有一點時間,陳威干脆帶著兩個人出去逛了逛西湖。
陳威向來注重享受生活,三個人在前面逛,后面遠遠跟著保鏢、生活助理、司機,拉拉雜雜若干人,頗為招搖。
尤其是左佑佑,作為兩名男士中的女孩子,收獲了好大一批好奇的目光。
身后,陳威的秘書接了個電話。
“采訪嗎?”秘書用眼睛看向陳威,然后報了個地方報社的名字。
這個地方報社的名字左佑佑聽著分外耳熟。
“誒?這個是我市報紙吧?”左佑佑一下子想起來,這分明就是荀盈的工作單位!
因為項目的關系,陳威對左佑佑非常友善:“這個報紙的水平怎麼樣?”
“……還不錯,不會刻意引導對立觀點,讓讀者吵架來引流。我最好的朋友就在這里工作,聽說他們的采寫做派還挺正的,不吃人血饅頭。”
“最好的朋友?”陳威有些感興趣,“是記者嗎?叫什麼名字?”
“是記者,荀盈。您可以去網上搜她的名字看看。”
陳威微微一笑,囑咐秘書:“這個采訪我接了。和對方指明讓荀盈記者采訪我,老規矩,大綱發郵箱。”
左佑佑想起荀盈從前向自己抱怨過「陳威超級大佬,約不到采訪」。
左佑佑:“!!!”
柏辛樹小聲提點左佑佑:“陳威是個人精,他隨隨便便就賣了你一個人情。
你收著吧,是好事。”
左佑佑暈乎乎地點了點頭,順手給荀盈發了條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