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絲毫沒有主動問了電話去聯系司機的覺悟。
柏辛樹不清楚誰才是老大。
或許是事事交給自己的簡行舟。
柏辛樹懶得再說什麼,捧著又通宵又喝酒的頭,認命地自己聯系司機。
老倪再一次把柏辛樹扯到一邊。
老倪郁悶:“左佑佑那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需要什麼人脈,我來幫你打招呼。”
老倪絕望:“趕緊把左佑佑身上的事平了,讓她回來上班。”
老倪痛苦:“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古籍活化就得指望左佑佑,別人指望不上。”
柏辛樹趕緊把簡行舟塞進車里。
直到老倪郁悶下車,一路無言。
車門關上,車內重回寂靜。
簡行舟緊張地看著柏辛樹,瞟一眼,又瞟一眼。
柏辛樹平心靜氣地問:“你總說左佑佑是關系戶,你覺得你自己呢?”
簡行舟張口結舌:“我……”
柏辛樹直截了當地說:“比如今天這種場合,你除了是季之林的學生,你還能給別人帶來什麼價值以供交換?你必須找到自己的特質,才能與對方達成利益合作。”
簡行舟怔住了。
柏辛樹言盡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簡行舟羞愧地坐在一邊:“老大,是我太自大,要不,要不……我找爸媽給我推一些人脈吧。”
柏辛樹從鼻子里「嗯」了一聲。
“可是,”簡行舟囁嚅,“靠父母的支持來混資源,難道不是令人不齒的事情嗎?
柏辛樹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我覺得,你多體會一些人間疾苦沒什麼壞處。”柏辛樹說,“等你多做幾年社畜,就不會有那麼多天真的正義感了。”
簡行舟:???
簡行舟: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柏辛樹已經閉上眼,平心靜氣,試圖在顱內播放一首《大悲咒》。
季之林特意把整首《大悲咒》送給左佑佑。從此以后,古籍中心實現了《大悲咒》自由。
車子停下,柏辛樹和簡行舟下了車。柏辛樹回頭向司機道謝。
華夏書林這種地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行政財務和司機。
這些人,才是隱藏最深的關系戶。
如果有人敢讓華夏書林的關系戶不高興,這些關系戶就會讓華夏書林所有的人不高興。
如果左佑佑真的是關系戶,就簡行舟對待她的態度,足以讓華夏書林的領導班子毀滅好幾次了。
柏辛樹想著,瞪了簡行舟一眼。
簡行舟這才慌忙向司機道謝。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小區。
應酬結束,柏辛樹累極。
他的工作要求已經被左佑佑喂高了,再帶簡行舟頓覺比從前辛苦一萬倍。他沒什麼心思再和簡行舟說話,伸手就推開門——
歡聲笑語猛地灌進他的耳朵!
“你回來啦!”左佑佑笑瞇瞇打招呼。
柏辛樹震驚:“你們怎麼還在?”
卡勒布博士、姜世欽和海川君從麻將桌上回頭:“才八點半啊,要不要一起來玩啊?”
左佑佑一邊熱絡地招呼著,一邊稀里嘩啦洗牌:“我們加班呢。”
……加班。
柏辛樹疲憊地閉上眼,又睜開,看著熠熠閃光的麻將桌。
“所以你們有進展嗎?”
幾個人漫不經心地丟牌:“有啊。”
“有進展。”
“差不多都還原出來了。”
柏辛樹:“我就知道你們……”
柏辛樹:“???”
柏辛樹:“有進展了?!”
麻將桌上的四個人:“嗯。”
柏辛樹覺得自己可能是太困,精神恍惚,又喝了酒,以至于出現了幻聽。
他頹然坐在椅子上。
面無表情地看著四人。
“我們還是說正事吧。”柏辛樹說,“你們查到了什麼?”
“萬泰和號以大米批發零售發家后,涉足了借款結算業務——”
“這個我知道。”柏辛樹揉太陽穴,“但借款結算業務也都是零碎的小錢,中間有一筆很大的賬目對不上。”
姜世欽見柏辛樹失去了耐心,急了。
“你聽我說!萬泰和號的結算客戶可不僅僅是是唐紹儀、袁世凱等人。”
柏辛樹凝神:“你說。”
姜世欽直接說結論:“還有中國和朝鮮——萬泰和號涉足了清政府與朝鮮之間的借款結算業務。也就是說,國對國。”
柏辛樹揉太陽穴的手停了。
“這也不稀奇。”柏辛樹靠在椅背上,“清末的清政府根本就沒錢,李鴻章、張之洞等重臣想要推行政策就需要從商戶處籌錢。萬泰和號這種商戶,幫忙墊銀子是天經地義。”
“這次不一樣。”
“我不明白。哪里不一樣?”柏辛樹冷靜地發問,“萬泰和號幫清政府墊資,但本質上還是清政府與韓國政府之間的往來。”
姜世欽的中文在緊急狀態下變得匱乏起來,一著急,舌頭就打結。
左佑佑快刀斬亂麻,直接替他說:
“因為,萬泰和號這筆錢并非給到清政府,而是直接給到朝鮮政府;朝鮮政府的還款也不是給清政府或者海關,而是直接給到萬泰和號,給到柏杰生!”
柏辛樹這才抬了一下眉毛,饒有興致起來:
“意思是,朝鮮以國家的名義,直接與萬泰和號交易?”
“對。”
接下來的內容涉及韓國歷史,左佑佑示意姜世欽自己說。
姜世欽清了清嗓子:
“朝鮮試圖擺脫中國屬國的地位,私下出資向德國購買船只,耗費白銀十萬兩。后來朝鮮政府船只經營不善,破產了,為了償還這筆債務,去找美國和日本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