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臂男的幾個手下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
繼而,看到了彎著腰畢恭畢敬跟進來的黑五。
幾個手下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在泗城混了這麼多年了,人前人后,黑五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是他們連他身邊的馬仔都攀不上的程度。
可如今,黑老大跟在那男人身邊,姿態擺的的仿佛要卑微到塵土里去了。
只那麼一愣神,就被那些黑衣保鏢干脆利落的收拾了。
花臂男從看到黑五的那一瞬間就知道出事了,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流了太多血,被黑五一把拽出來,一巴掌過去就徹底暈死過去了。
陸擎澤攏住安寧,想拿走她手里的軍刀。
可安寧攥的極緊,仿佛那把軍刀是長在她掌心里的一般。
“安安,安安……”
心里的痛從眸底漫了起來,陸擎澤動作溫柔的抱住安寧,貼了貼她冰冷的臉頰,“安安,我來了,你看看我。”
失神的目光一點點聚焦,似是這才看到陸擎澤。
安寧一松手,當啷一聲脆響,巴掌大長短的瑞士軍刀掉在了地上。
那是安寧裝在包里的。
打從前一次被Vivi騙,安寧便買了這把瑞士軍刀,走哪兒都帶著。
今天察覺不對的時候,安寧便把軍刀藏在了袖子里,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陸,陸擎澤……”
安寧嘴唇有些哆嗦,“他,他會不會死?我,我……”
一低頭,正看到手上的血。
安寧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栗起來。
陸擎澤抬眼,有保鏢遞了濕巾過來。
動作溫柔的擦干凈了安寧手上的血,陸擎澤輕撫著安寧的臉頰,“安安,不會有事,我保證!”
仿佛親耳聽到他說沒事,安寧才終于確認自己安全了似的,一口氣一泄,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陸擎澤,陸擎澤……”
伏在陸擎澤懷里,安寧嗚咽著哭了起來。
“媽媽不哭,媽媽不哭……”
孩童的哭聲響起時,安寧陡然回過神來,就見可樂還緊緊的拽著她的衣角,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
“媽媽在,可樂不哭!”
安寧幾下抹掉眼淚,抱著可樂哄了起來。
在他懷里脆弱的像個孩子一樣的安寧,面對可樂時瞬間化身女超人。
再想到她剛才聽到腳步聲抬頭瞪過來的那道兇悍目光,陸擎澤心里百感交集。
他的安安啊。
還沒等陸擎澤問出「這是可樂吧」,就見安寧懷里的小家伙已經不哭了。
“媽,媽媽……”
小家伙抽抽搭搭的,一邊伸手給安寧擦眼淚,一邊怯生生的、一眼又一眼的去看陸擎澤,“媽媽,他,他是爸爸嗎?”
安寧一愣。
說不是,她已經能預感到,可樂眼里會是怎樣的失望,以及可以預見到的大哭。
可說是,事實上又確實不是。
可樂叫她媽媽時她應聲,是因為小孩子在最脆弱的時候,真的把她當成了能保護她的媽媽。而在那樣危機的狀況里,她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可陸擎澤……
沒等安寧想好怎麼回答,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是可樂對嗎?”
陸擎澤伸手摸了摸可樂的頭,“可樂,我是媽媽的老公,所以,我是爸爸。”
安寧怔怔的看向陸擎澤。
就見男人眉眼溫和,繼而沖可樂伸出了手,“可樂,我們回家了,好不好?”
我們回家了。
回家。
我們。
小小的人兒看看安寧,再看看陸擎澤,滿是淚水的小臉上瞬間綻放出了明亮的笑容,“可樂要跟爸爸媽媽回家。”
“回家嘍……”
開開心心的拍著手,可樂從站起身,學著陸擎澤的樣子去拉安寧的一只胳膊。
及至安寧站起身,小家伙依戀至極的伸手牽住了安寧的手。
就見陸擎澤伸手,“可樂,爸爸抱?”
可樂忽閃著長睫毛,就那麼愣住了。
在小姑娘過往四年的生命中,沒有爸爸這樣的存在。
孤兒院里有院長媽媽。
生病的時候可以見到溫柔的安寧姐姐,可以偷偷叫媽媽。
可爸爸卻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詞。
可此刻,面前的男人不但承認他是她爸爸,還說要抱她。
回想起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那些小伙伴,隔一段時間就會被她們的爸爸媽媽接走,可樂怔怔的看著陸擎澤,小嘴癟了癟,“你,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嗎?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接我?”
陸擎澤被問住了。
再回頭,就見安寧眼鼻紅通通,一副快要忍不住大哭的模樣。
揉了揉安寧的頭,又蹲下身子擦掉了可樂臉上的眼淚,陸擎澤目光溫柔的看著小家伙,“對不起,爸爸來晚了!”
“爸爸……”
小家伙大哭著撲到了陸擎澤懷里。
陸擎澤抱起可樂,牽著安寧的手出了家具廠。
眼前是安靜停在路邊的輝騰。
身后的暗影里,還能聽到那些求饒的聲音。
安寧只回頭看了一眼,就被陸擎澤拉過去按進了車里,“二舅會處理的。”
想說我捅了那個花臂男一刀,會不會被警察帶走。
想說安小強伙同花臂男帶走可樂,騙了他,算不算是綁架。
還想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那里的,一如前一次在荒無人煙的戈壁上找到我。
可偎在男人懷里,聞著他身上清冷冰涼的冷松香氣,安寧有種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的虛脫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