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她當初高中畢業沒想著上班,做無業游民可真爽啊。
再次為自己英明決定感到驕傲的簡月嵐,一心二用一邊聽各部門負責人和呂國偉匯報情況,一邊看向那堆出問題的衣服。
深藍色、駝色、灰色三種顏色的衣服堆積在一起,是挺括的毛呢布料。
毛呢布料優點頗多,抗皺、挺括、耐穿耐磨,保暖性強和色澤純正等優點。
不管是現在,還是時尚發達的后世,毛呢布料都沒有爆火過。但很神奇的一點,卻是每年的冬天都少不了它的身影。
算是經典面料中的經典。
而且,這個年代一件毛呢衣服價格不便宜,還要紡織類的票。
這一堆衣服若是無法挽救,紅星制衣廠得虧不少。
她好奇湊到衣服堆前拿起一件衣服看了起來,發現這是一件中長款大衣,版型……挺讓人一言難盡的。
沒型,還肥大。
沒有絲毫的美感。
以現今大部分人都瘦小的體型,這衣服沒幾個人能穿。
但也不是不能挽救。
她琢磨著改成什麼樣的版型,沒注意身后原本嘈雜的環境逐漸安靜起來。
“這是誰啊?”
站在比較外圍的工人用近乎氣音的聲音道。
身邊人搖搖頭,“不清楚,好像是和廠長他們一起來的。”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時,武成眼尖的發現了簡月嵐的動作。
他手指戳戳呂國偉,正琢磨著這事要如何完美解決的呂國偉不耐煩往旁邊移了一步,卻不想腰間的手指跟黏上他似的,又戳了上來。
霎時,他怒了,扭頭瞪著武成張嘴就想開罵,武成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出言道,“你看小簡。”
他指了指簡月嵐,呂國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見簡月嵐拿著衣服一副沉思的樣子,嘴里念念有詞,心下一喜,這丫頭搞不好有辦法。
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原則,他悄無聲息做賊似的湊到簡月嵐身邊,溫聲道,“這衣服還能救嗎?”
“問題不嚴重。”
這是能的意思。
他壓抑著激動的情緒,哦了聲,繼續問,“怎麼救?”
“改下……”
說到一半大腦回神的簡月嵐深呼吸,轉頭看向呂國偉道,“叔,你這可不厚道啊。”
咋還能讓她做白工。
“我以紅星制衣廠廠長的名義,聘請你做一次我們廠里的臨時制版師傅,你看如何?”
這倒是可以,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讓她做白工不可能。
“多少錢?”
親兄弟明算賬的簡月嵐也不含糊,笑瞇瞇問價。
呂國偉思忖一番后,也不含糊,“按你之前的圖紙價格來。”
“成交。”
她點頭,問道,“誰是總打版師?”
“我!”
一個穿著工裝面相憨厚約莫五十出頭的男子走了出來,簡月嵐微笑,“同志如何稱呼?”
“我、我叫何大牛。”
“何師傅好,我是簡月嵐,能帶我去你的工作間嗎?我教你如何改版。”
“啊?”
男子驚得雙目圓瞪,指指自己,“只、只要我一個人?”
這個問題……
“你要喊人也行。”
這位面相看著憨厚,實則是個有成算的,聽見簡月嵐的話,他把自己的徒弟和幾個關系好的打版師都喊上了。
簡月嵐也懶得管,反正是按一張圖的價格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于她來說都無所謂。
所以,在達到打版師的工作地點后,她領著人在呂國偉他們的注視下,開工了。
制作成型的衣服攤在了桌案上,她拿著剪刀咔嚓咔嚓沿著走線處將大衣剪開。
眾人,“???”
這能行?
生產車間主任憂心忡忡,輕聲跟呂國偉道,“廠長,我有點擔心。”
“先看看,現在也沒別的辦法。”
呂國偉眼都不眨盯著簡月嵐的動作,心里盼著她能行。
就在他們談話間,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塊塊裁剪好的布料。
“畫粉。”
她伸手,何師傅立刻拿了塊畫粉遞過來。
簡月嵐接過,拿起布料開始劃線。
何大牛看著她畫出來的線條,若有所思。
這個線畫的有點意思,他已經開始期待成型后的樣子了。
“都好好學,這位是大師。”
他輕聲叮囑幾個徒弟,若說一開始他對女同志的本事還心存疑慮,那現在看見這位同志的動作,卻可以判斷出這位有真本事。
不管是之前拆衣服,還是現在的劃線,她的整體動作干凈利落,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出現絲毫的猶豫。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她在落筆的時候已經經過了精確的算計,又或者說,這件衣服的完整版型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
只待制作成成品。
看著簡月嵐的一舉一動,男子目光微微閃爍。
此時的簡月嵐專心致志干著自己的活,原本她是不需要劃線只需要拿著剪刀直接改版再縫制成衣服就行。
然而這樣一來打版師可能會心存疑慮。到時候問她一堆問題,既然如此,還不如精細一下流程,減少后續的麻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所有的布料全部劃線完成。
簡月嵐無視了幾位打版師拿起布料一塊塊看的舉動,拿起一旁的剪刀道,“按照我畫的線裁剪出來。”
眾人看向何大牛,見他頷首,立刻拿著剪刀忙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