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秦簡不知道是在生他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她受了什麼委屈都不和我說,我一直以為你們好好的,甚至還覺得你對她很好。如果不是你們離婚她瞞不住了,到現在我都還以為你是個好男人你知不知道?她從沒和我說過你一句壞話!一句都沒有!你憑什麼,你他媽到底憑這麼欺負她?!”
胸口起伏,情緒激動下紅著眼喘氣。
甚至也沒看手里是什麼就朝他砸過去。
砸來的是個煙灰缸。
沈逢西沒躲,定定坐在椅子上,額頭被狠狠擦著撞了過去,尖銳的棱角瞬間豁開皮肉的一個口子。
他被砸得側過去了臉。
額角淌血。
煙灰缸碎了,煙灰和碎玻璃渣也落了滿地。
陳知易伸手將她一把摟進懷里:“冷靜一點!”
秦簡掙扎得更狠,聲音是哽咽的,眼睛是通紅的:“我告訴你,她背后不是沒人,我秦簡就是她的人,你欺負她就是在欺負我知不知道!沈逢西,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秦簡!”
這次,陳知易叫了她的名字。
秦簡瞬間就沒勁了,像是被抽干了力氣,在他懷里幾次都要掉下去,被陳知易一次次撈起來架到懷里。
孟瓊自己一個人扛了整整三年。
三年。整整三年。
她根本無法想象孟瓊那樣瘦弱的身體,是如何帶著佑佑從那些流言蜚語中一步一個腳印爬了三年爬過來的,這期間沒有一個人相信她,也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一邊,就連沈逢西都對她不管不顧。
該有多難?
該有多難。
可她每次來LIBERO的時候,依舊是那副溫柔的模樣,好像什麼委屈都沒受過,靜靜聽著自己在吐槽某個難搞客人的奇葩要求,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她。
秦簡卻從沒想過,孟瓊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一個。
因為她總是過于堅強。
佯裝著,過于堅強。
氣氛一時間再次陷入沉寂。
猶如爆炸后硝煙彌漫的沉寂。
終于,沈逢西開口,聲音沉得簡直像是從海底剛撈起來的石塊,又沉又悶,一點點揭開自己最不愿意說的傷疤,喉嚨繃著根弦,一字一頓。
“是,我混蛋。”
“我一度自以為是受害者,所以恨她,恨她為什麼能這麼果斷拋下我,其實有很多個機會我都能和她解釋,可我沒有。”
他沉沉吸了口氣,“我沒有。”
其實最早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
——我和許幼晚什麼關系都沒有,只是利益牽扯。
可他卻選擇什麼都不和孟瓊說。因為他也想讓孟瓊嘗嘗自己那三年經受過的滋味和痛楚。甚至,認為她和喻成有曖昧的關系,嫉妒得想用這種方法來證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因為他的錯,讓孟瓊白白忍受了三年的委屈,受了三年的冷漠和冷暴力。
他反反復復揭開自己的傷口,猶如臥薪嘗膽,一遍遍提醒自己從前到底有多混蛋。
可這些又有什麼用。
他傷害孟瓊的那些痛一丁點兒不會減少。
秦簡閉著眼,身體一直忍不住發抖。
她想罵人,可是腦袋里居然一句完整的話都組織不出來,只能這麼無助地癱軟在陳知易懷里,喉嚨如同咽下把刀子。
陳知易抱著她,感覺到懷里的人身體越來越涼,低下頭握住她的手幫她焐熱。只可惜,剛握住,便被門外急促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小簡,你沒事吧?”
周聿時關切的聲音溫柔響起。
秦簡最后什麼都沒說,費力站起來,撈著手機推門而出。
周聿時看到她眼是紅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也顧不上別的再次握住她發涼的手,壓低聲音輕輕問:“發生了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秦簡卻仍一句話也沒說,再次費力掙扎開他的手。
周聿時被撂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她上樓的背影,轉頭看向包廂里的陳知易。
四目相對。
誰都沒有收回視線。
像是在做一個無聲的較量。
走到天臺,秦簡撥通了一個電話,那邊響了幾聲,才終于有人接。
“阿簡?”
孟瓊輕又柔的聲音隔著話筒傳來,“怎麼了?”
聽見她的聲音,秦簡忽然有點想哭。但忍著把那股勁給憋下去了,故作輕松問:“沒事,就問問你菜做得怎麼樣。”
那頭傳來一絲輕笑。
“可能我在這方面真的沒什麼天賦。”孟瓊哂笑,“做出來的菜看上去倒是還可以,就是味道都有些奇怪,所以就給佑佑煮了碗面吃。”
秦簡問:“那佑佑愿意吃嗎?”
“他當然不愿意,孫姨還回來了,心疼他的不得了。”電話那頭是小家伙嘰嘰喳喳要和她打電話,沒過兩秒話筒那邊就換了人聲,“姨姨,我媽媽做的面面太難吃了!”
孟瓊「嘶」一聲。
“你這小家伙,怎麼還告狀呢?”
佑佑委屈巴巴,快要成一個復讀機:“姨姨,太難吃了姨姨,沒有味道姨姨。”
秦簡聽著,也酸著嗓子笑了一聲。
電話重新被孟瓊接起來,秦簡就靜靜聽著她溫聲和小家伙講要珍惜糧食,不能浪費,等講完之后發現她還沒掛,孟瓊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