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又微微啟唇——
“我曾見過許多的亡靈。”
“生者害怕自己有一日會遺忘他們,不斷地靠著回憶和悔恨度日。”
“可大部分的亡靈,最怕的是,生者不能將他們遺忘。”
“因為,他們都希望生者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他們也能安心投胎轉世,開啟下一世的人生。”
姜綰說完后,知道得給君玄澈留一些思考的空間。
“我先走了,你一個人靜一靜吧。”
話落,姜綰朝著密道外走去。
密道里,在姜綰走后,君玄澈緩步,朝著泉水聲走去。
原先已經干涸的地方,此時此刻,水流不斷,泉水從巖石上經過,又順著巖石,滴答落在水槽內。
君玄澈伸出手指,泉水輕輕的滴落在了手指上。
這一瞬,君玄澈忽然就笑了。
整整一晚,他如同當年,盤腿靜坐在地上,閉眼聆聽著不斷的水聲。
翌日,天剛亮時,君玄澈才從密道里走出來。
“你出來啦。”在門口臺階上,坐了一夜的姜綰,聽到腳步聲,立即站起身,笑著朝他揮揮手。
君玄澈腳步微頓,幽眸露出幾分錯愕。
她……竟然還沒走嗎?
他在密道里面待了一夜,她就在門口坐了一整夜嗎?
君玄澈眸底藏著復雜的情緒,心尖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燃放,想極力壓制,卻如藤蔓一般,肆意生長著。
他抬眸,沉默地睨著她。
姜綰似乎看出了他的內心,笑眼彎彎,“我怕你半夜出來,看不清路,索性在這等你,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要做。”
聞言,君玄澈似是又一次被她的喜悅感染,眸底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走吧。”
姜綰點頭,和他一起走出了云臺寺,也什麼都沒問,沒說。
但他沒有怪責自己,想必也想通了一些。
這麼一想,姜綰心情又更好了一些,下臺階時,一蹦一跳,渾身上下都透著喜悅。
君玄澈眼底笑意不減。
……
離開了大半個月,姜綰終于回到了國公府。
第一時間是從后墻的位置翻進茶青院里的,翻進去后,月灰立即閃身過來。
見到是姜綰,眼前一亮,“姑娘,你回來了。”
“對啊,累死我了,最近這府里怎麼樣?有沒有人來找過我?”姜綰離京,除了月灰和小野鬼,府里其余人都不知道。
月灰回答,“這段時間,除了景陽侯府的盛意姑娘差人過來請過你一回,其余的人,都挺忙的。”
“挺忙?”姜綰捕捉到了月灰話里的其他含義。
月灰點頭,上前,小聲地說,“一是姜宗成那里,前幾日似乎聽到了什麼消息,不是在宮里,就是下了朝和幾個重臣聚在一起。”
“二是蔣伊湄和姜以沫那里……”
月灰說到此處,頓了頓,“正如姑娘所料,姜以沫被賜婚后,果然第一時間,想對天香樓的老鴇杜娘下手。”
“蔣伊湄去請了一些殺手,對付杜娘。”
“但這個杜娘,也是個老狐貍,似乎預知到了她們的動作,提前派了不少人貼身保護自己,才沒有讓蔣伊湄的人得手。”
“蔣伊湄對付杜娘不成,又想著去對付芳芳姑娘,被我攔下了。”
姜綰聽到自己離開大半個月,月灰一人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由衷的欽佩,“月灰,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姑娘此行順利嗎?”月灰關心起姜綰。
姜綰笑著點點頭,“非常順利。”
回到茶青院安頓好后,姜綰先沐了個浴,又小睡了一會兒,等醒來時,正值午后。
想到月灰說,盛意來找過她一次。
姜綰換了件衣服,準備出府,去一趟景陽侯府看看。
出了茶青院,好巧不巧,迎面碰見姜以沫。
姜以沫自從被下了賜婚圣旨后,不少的達官貴人來府里送了大禮,姜宗成一大半都拿去給了姜以沫。
雖然沒辦法給姜以沫嫡女的頭銜,但姜以沫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嫡女的待遇。
如今賜婚后更甚,姜以沫這會兒身上穿著名貴的雪錦,身上佩戴的首飾發飾都是姜宗成命人新打造的,華貴不已。
如今的姜以沫,風頭無兩,要多氣派就有多氣派。
“喲,姜綰,你終于舍得露面了。”姜以沫見到姜綰,眼底掩不住的幸災樂禍之意。
姜綰彎唇,“是啊,院里待久了,出來走走。”
“我還以為,你聽到我的賜婚圣旨后,要一輩子躲在茶青院里,夾著尾巴做人呢!怎麼,見到我,不準備給我行個禮嗎?”姜以沫擺出北王妃的派頭。
如今的她,是未來的北王妃。
皇上的賜婚圣旨都下了,那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姜綰聽完她的話就樂了,忍了忍笑意,“怎麼,我在茶青院里待了一段時間,竟不知道如今嫡女要開始向庶女行禮了。”
“這也是皇上下的旨意嗎?”
姜以沫臉色一瞬間又沉了下來,“姜綰,你別裝傻,我可是未來的北王妃,你一個嫡女,在北王妃面前,算什麼?”
“你也說了是……”
“未,來,的,北王妃,等你和北王殿下行了天地,到時候我給你磕十個八個的。”
“現在嘛,我要出門了,沒空陪你這個庶女聊天。”
“再見了,未來的北王妃。”
姜綰說完,直接繞過姜以沫,腳步輕快的往府外跑。
姜以沫氣的跺腳,又覺得委屈,旁邊的侍女秀蕊小心翼翼的上前,給姜以沫支了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