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聽出一些蹊蹺,“那你的意思是,你的確指派過,這個馮婆子去殺姜綰?”
蔣氏癱倒在地,哭訴,“我沒有!沒有!這麼些年,盛聆音對兒女不管不顧,全是我盡心盡力撫養他們二人。”
“這些我們府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又往姜綰看去,“大小姐,妾身知道,你娘親如今下山回家了,可你也不能幾句話,就抹殺掉妾身曾經對你的種種好啊。”
“什麼滿臉黑斑,什麼授意殺人,統統都是這姓陶的老婆子在這里胡編亂造,也不知道收了誰的好處!”
陶嬸見蔣氏不承認,還反咬自己一口,也不樂意了。
“蔣姨娘,天地良心,我敢發誓我一句話都沒撒謊,你敢摸著你自己的良心發誓嗎?”
“從馮婆子對我說這些后,我就一直注意著你,你盡心盡力地撫養?就是把大小姐寵成一個滿面黑斑,又一無是處的京城廢柴嗎?”
“大家想想啊,這些年,京城里的人,背地里是怎麼說大小姐的,又是怎麼說二小姐的?”
“自己的女兒教養得好好的,怎麼旁人的女兒就一無是處?自己的女兒住府里最大的院子,咱們大小姐就擠在府里鬧鬼的院子里!”
“我們夫人哪里是對兒女不管不顧,分明是你狐媚子上身,妖邪得很啊,整日把老爺迷得團團轉,當年大著肚子被帶回姜家,老爺沒多久就鬧著與夫人和離。”
“夫人實在沒辦法,才被你逼出了府。如今你倒是委屈上了。”
“大家來評評理啊!”
“誒,對了,我又想起一個事情,我有個遠房親戚,當年是隨老爺一起出去行軍打仗的小兵。”
“他說,當年和蔣氏一起逃難的,還有她的妹妹,后來在軍營待了沒多久,她妹妹就死了。”
姜綰從前倒是沒發覺,府里還有陶婆子這麼個妙人兒。
簡直是個百事通啊,這還有她不知道的嗎?
提起青舞,蔣氏面色稍稍一變,張口就道,“我妹妹是身子弱,在軍營里病死的,你休要拿這個做文章。”
陶嬸越說越激動,膽子也上來了,整個人豁出去了,管他姨娘還是國公。
都是個屁!
“是嗎?我怎麼聽說,是因為你整日都在老爺的帳中,行狐媚之術,對她不管不顧,后來她差點在軍營受辱,羞憤自盡而死的?”
“也是,你這麼個喪良心又歹毒的女人,只管自己逍遙,哪里還顧得上別人的死活。”
旁邊王忠和芳芳在聽到這個柳嫚這個女人,還做了這麼多惡毒的事情后,也終于明白,姜綰為什麼這麼恨她了。
柳嫚從前在綺麗閣,最交好的女子就是青舞了。
恐怕這個老婆子口中的妹妹,說的就是青舞。
如若真是青舞,芳芳對人性,又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姜宗成如坐針氈,這每件事情看似矛頭對準蔣氏,又何嘗不是刀刀刺向他。
蔣氏的這個妹妹,他有印象。
可后來聽說病死了,只替蔣氏覺得可惜,后來漸漸也就忘記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陳大人已經有些不知道從何下手了。
也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通報聲——
“攝政王殿下駕到!”
一聽是攝政王來了,陳大人莫名松了口氣,起身迎接。
門外,一襲黑蟒袍的君玄澈,信步而來,面色鋒利如霜,周身透散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強大氣場。
進了門,君玄澈率先看向陳大人。
“皇上聽說今日刑部審案,審出了一個天昌國的奸細,特讓本王前來探個究竟。”
陳大人彎了彎腰,指著正座,“殿下,請上座。”
又把剛剛在審訊堂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君玄澈。
君玄澈聞言,第一時間目光落在姜綰的身上。
眼前又閃現,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渾身是血的倔強模樣,眉心微微擰起。
姜綰觸及到他的目光,心里還記仇呢!
好一個‘姜綰與狗,不得入內。’
哼!
不理他!
君玄澈對她略顯無奈,又看了眼刑部師爺剛剛整理過的內容——
“天昌國罪臣外室,綺麗閣藝伎,天昌國逃犯。”
“捧殺府中嫡女,下毒毀容,授意底下人活埋。”
君玄澈指了指下毒毀容那一列,轉頭看向陳大人,“此事可有確切證據?”
蔣氏一聽,忽的眼內閃過一道希冀的光芒。
是啊,光憑陶婆子一張破嘴,也不能夠最后下定論。
他們沒有證據!
君玄澈瞥見這惡婦眸中透出來的喜色,目光幽沉,朝紀寒遞了個眼神過去。
紀寒走了出去。
沒多久,刑部的仵作以及幾個大夫捧了一堆東西,走了進來,一個個面色駭然。
“回稟大人,經過我們剛剛一番細查,發現了一些骯臟之物。”
其中一個毒醫指著一個用紅紙和白紙包起來的,“此兩物內有少量的藥粉,經過我們的查驗,兩物相加,便是一種能讓人逐漸毀容的藥物。”
“逐漸毀容?”陳大人開口。
毒醫點頭,“不錯,中毒者一旦服用,會日積月累,臉上慢慢長出黑斑,直到最后,滿面黑斑潰爛致死。”
黑斑?
那不就是姜綰以前的臉?
毒醫又指著一個黑色的瓷瓶,“這個瓷瓶里,是一種極其齷齪的毒,里面有大量的異域情花,統稱情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