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焉邀請他一塊吃晚飯,對于昨天的事情,她心存歉意。
“抱歉,明廷。”
她也不好言明沒能和他說一聲,是因為手機被宴景禹搶了。
反倒有種推脫和扯謊的感覺。
可‘抱歉’這兩個字,落在明廷的耳朵里,卻代表著許多種不同的含義。
或是代表回星城之事,亦或是她心底的天平最終還是偏向了宴景禹。
他笑了笑,“沒事,我知道你是擔心十一,十一在星城治療確實要合適些。”
這話,既像是在回答南焉的話,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醫生怎麼說的?什麼時候開始治療?”
“明天開始正式第一期化療,會進行五六次,后面看病況而定。”
明廷面色沉重,看向正喜滋滋吃著肉的奶團子,他的心緩緩下墜。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問,“化療過后才能骨髓移植嗎?”
“嗯。”南焉應了聲。
“那……”明廷喉間發緊,“骨髓的事情,你和他說了?”
南焉搖頭,“還沒,等我的配型結果出來了再說吧。”
現在什麼信都沒有,她就自亂陣腳,現在這個局面已經很被動了,她不會蠢到把那副桎梏的枷鎖親自帶上,又將唯一鑰匙送到宴景禹手里。
十一在旁邊聽得一知半解的,歪了歪頭,“媽咪和爹地在說什麼?十一聽不懂。”
南焉看著他,一想到明天要正式化療了。
她整顆心都是揪著的。
“看你這小嘴,油的,吃了這點可不能再吃了,小心積食。”她強行壓下心思,抽了兩張紙巾,抹了把小家伙油滋滋的小嘴。
十一兩只眼睛淚汪汪地看著那盒子肉,滿是不舍。
南焉一想到明天開始他就要遭罪了,于心不忍,還是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塊。
“最后一塊哦。”
“謝謝媽咪。”十一眼睛里都盛滿了笑意。
吃過飯,明廷在病房里陪十一玩了會,看他有了困意,才起身。
南焉對上他的目光,知道他有話說,便安撫了下十一,跟著出去了。
“你現在住哪?也不能一直和十一住在醫院里頭,酒店嗎?需要我給你找房子嗎?”
病房門關上,明廷問。
南焉抿唇,“不用,我有地方住。”
明廷聞言,也明白了,便不再繼續追問了。
————
翌日上午,十一的化療正式開始了。
起初十一看到那麼多醫生和護士,很害怕,一直哭個不停。
后面是南焉安撫了很久才穩定下來的。
靜脈輸入化療藥物沒多久,十一就有副作用反應了。
從剛開始的頭暈到后面的嘔吐,不管哪一樣,南焉看著都揪心。
化療了一個星期左右,十一不僅瘦了一大圈,緊接著開始掉頭發了。
每每起來看到床上的頭發,十一都會委屈癟嘴,卻又怕南焉難過不肯哭出來。
可他這些小動作,又怎麼會逃過她的眼睛呢。
所以那兩天,只要一有空,南焉就會給十一放‘聰明的一休’這部動畫片,還有意無意地引導,說他們倆的名字里都帶‘一’字。
最后連哄帶騙,趁著空余時間,問過主治醫生,帶他去醫院外的理發店里把頭發剃了。
成了小光頭后,小家伙還笑瞇瞇的指著鏡子里的自己,“媽咪,你看,和一休一樣啦!”
南焉唇瓣翕動,扯出抹艱難的笑,“嗯,比一休還要帥氣可愛呢。”
母子倆往醫院走,在大門口處,正好看見宴景禹從車里下來。
“是兇叔叔。”
十一一眼認出,脆生生的揚聲喊道。
宴景禹這段時間每天都會來醫院,時間不定,但總會待一段時間,陪她和十一說會話。
盡管南焉不是很愛搭理他。
可能相處多了,十一對他的害怕也少了許多,連之前的戒備心都放下了。
宴景禹看著他頭上光溜溜的,蹙了下眉,“吃飯了嗎?”
“吃過啦!”十一作為回答。
宴景禹瞧了眼南焉眼下的烏青,朝小團子伸手,“我抱。”
小團子還猶豫了下,看樣子不是很情愿。
他雖然現在沒那麼怕宴景禹了,但對他也沒有什麼親昵之意。
不像對明廷一樣,可以撒嬌求抱抱之類的。
但禮貌還是有的。
氣氛尬了兩秒。
被一個三歲的小屁孩拒絕,宴景禹也沒覺得多丟面,懸在半空中的手抖都不帶抖的,淡淡道,“你媽媽累。”
這話,十一倒是聽進去了,他毫不猶豫的伸手,被宴景禹抱過去,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比明廷抱他時的感覺還要強烈。
不禁用小胳膊環住了他的脖子。
南焉跟在他身側,一同往醫院里走。
沈織月這兩天護膚品過敏,臉上癢得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便推了工作來醫院準備看看。
推門下車的功夫,正好將這一幕納入眼中。
她心口一跳,瞳孔輕顫。
即便是個背影,她還是認出來了。
南焉。
她回來了?
在看宴景禹從她懷里把孩子抱過去,兩人并肩齊齊往里走。
儼然是一家三口的既視感。
周遭的空氣都好像被掠奪了一般,讓她近乎喘不上來氣。
她攥緊拳頭,就是因為她,她和宴景禹的訂婚才沒辦成,如今倒好意思舔著臉回來和宴景禹再續前緣。
她做夢!
她沈織月得不到的,她南焉也別妄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