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次去看望陶靜云時,聽著她‘囡囡’地喊,嘴里都是關心的話,她面上雖然沒有太多表情,可心里卻很有感觸。
這些畫面,是她想了十幾年才終于實現的。
可那時候,她們南家,卻已經支離破碎了.
最愛她的奶奶和弟弟都不在了,總是偷偷塞錢給她的爸爸也不在了。
她想要的大團圓,好似從她記事以來,從來沒有實現過,總是缺人,以至于她每每回想起來,除了遺憾,就是心痛。
陶靜云自殺時,她整個人都是麻木的,腦袋一片空白。
只要一想到如果陶靜云沒有搶救回來,這個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后面有驚無險,她聽著陶靜云那番‘不想拖累她’的話,她心疼地抽搐,所以對陶靜云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了。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捉弄人,在她以為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時,陶靜云死了。
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這樣消失了。
從此,她生命里最后一絲星星光亮都沒有了,只有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
“有吧。”
宴景禹也不太確定,南焉那幾個箱子他沒翻動過,搬家的時候,也只是把她的東西歸置在一邊。
以前在一起時,也只看到過她和老太太的合照,其余人的就沒有過。
所以,這會說的也不是很確定。
南焉沒有說話,目光依舊盯著前方老太太的墓碑,隨后深吸一口氣,抓著宴景禹的手緩緩站起身,低聲道,“我記住了,你們的樣子,你們的笑容,我都記住了,不會再忘了。”
宴景禹一怔,深沉的眼里劃過濃重的心疼。
明廷說得不錯,南焉這三十幾年過得太不容易了。
他牽住她的手,似是要在他們四座墓碑前做出承諾一般,“焉焉,往后,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再放開你了。”
南焉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笑容,“我聽到了,他們……也聽到了,做不到,你肯定會很慘的。”
即便沒有記憶,她也相信,這里的四個人,都是她最愛,也最愛她的人。
沒有血緣關系的親情,早就超越了一切。
午飯是在附近縣城里吃的,還是之前他第一次和南焉來這個墓園時,回去路上吃的那家。
可能是心情太過沉重壓抑了,南焉的食欲并不怎麼好。
之前也一直沒感覺到餓。
但宴景禹說她這樣不吹東西不行,身體會遭不住,而且,本來就過了午飯時間了。
見她還不為所動的時候,宴景禹只好使出絕殺,“我們等會回去,差不多剛好到十一放學,等會接了他,一起去了解一下跆拳道班,再去買個籃球帶他去籃球館轉一圈,好不好?”
陪十一總不能失魂落魄的,而且還需要很大精力。
或許是這句話有了作用,南焉渾身都有了力氣似的,也感覺到肚子的餓意了,先把他盛的那碗湯喝了,然后又盛了一碗飯,吃了不少菜。
吃完出來正好是三點。
兩人上了車,然后開車回星城市區。
早上起太早了,神經緊繃了大半天,中間還哭了那麼久,上了車后,南焉就有些暈暈沉沉地睡著了。
到十一的幼兒園門口時,她都沒有醒。
“爸爸,媽咪怎麼了?”
十一看在副駕駛上熟睡的女人,擔心地問。
宴景禹做了個‘噓’的動作,“你媽咪累了,讓她再睡會,爸爸先帶你去買籃球好不好?”
“好。”
等到了專門賣運動器材的商場時,南焉才轉醒。
十一坐在安全座椅上揮著手,“媽咪,你醒啦。”
南焉恍惚了下,扭頭看著十一,有些茫然,怔怔地看向駕駛室的男人,“你什麼時候去接的他?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宴景禹笑了笑,“到了,去買籃球?”
“好。”
南焉解開安全帶,抽了一張濕紙巾稍微敷了一下眼睛,徹底清醒過后才下了車。
宴景禹抱著十一已經在商場門口等她了。
待她走進,宴景禹就把十一放下了,“自己進去看,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說著,就牽起了南焉的手。
這個商場只有一層,很大一個,每種運動器材都有,還有露營的帳篷,還有男女士的運動裝,瑜伽墊之類的,應有盡有。
分兒童區和男裝區,女裝區。
宴景禹特意推了一個購物車,先帶著十一去了兒童區,挑選了幾套球服,和兩雙舒適的運動鞋,帽子和防護用具都買齊全了,扔在了購物車里。
最后又去挑了兩個籃球。
“為什麼要買兩個?”南焉不明所以,“怕他玩壞?多預備一個?”
宴景禹失笑,“他一個,你一個。”
南焉睜大眼睛,“我?我……不會啊,干嘛……”
“我教你。”他說,捏了捏她的手心,“不能厚此薄彼,給他買了,也得給你買一個,教了他,當然也要教你,誰讓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寶貝兒呢。”
他低沉的嗓音滑入她的耳廓之中,南焉不出意外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渾身就像劃過一絲電流一樣,有些麻木。
她怒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少來哄我。”
宴景禹失笑,“不是小孩子,也要哄。”
南焉沒理會他的肉麻,自顧自地去女裝區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