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玄一身藏青暗紋錦袍,姿態慵懶的坐著,修長的手指將折扇甩的啪啪響。
“就說賭不賭吧,不賭小爺就回去自個欣賞美人了”
謝謙細細打量一番阿戒的神色,見他不像說謊,心里實在好奇,和曲佑天互看一眼后,一拍桌子。
“行,賭就賭了”
一萬兩而已,能看個熱鬧也值了。
霍時玄高興了,嘿,這姑娘好,人剛來就直接給他送了兩萬兩,不錯不錯!
.........
霍府,玉蘭苑。
莊綰坐在臨窗的美人榻上,神情木然的望著窗外。
身上是靚麗鮮艷的石榴紅裙,精致的面容上卻毫無血色,臉頰消瘦,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精神不濟,混沌的眼珠像是失了魂。
前塵往事,恍若一場大夢,直至今日,她依舊想不通為何會落到這般處境。
短短不過半年的時間,她沒家了,爹娘,大哥,長姐,明明那麼鮮活的人。如今早已是刀下魂,她連給他們收尸好好下葬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的她,不再是相府二小姐,她只是一個不能見光,必須茍且偷生的人。
刑場回來后,她大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近半年,總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夢醒來,爹娘還在,大哥長姐還在。
可是……
趙子御……為什麼是趙子御……
刑場上,她聽見了四周百姓的議論,說是勤王舉報爹爹用巫術詛咒先帝。
清醒的時候,她是動過殺心的。但是她找不到刀,趙子御怕她尋短見,讓人步步緊跟盯著她,別說刀,她頭上連根簪子都沒有。
所以別說殺了他,她連尋死的機會都沒有。
醒來不過幾日,趙子御就去邊關了,她以為他會帶著她去,結果他讓人把她送來揚州,說揚州的氣候適合她養病。
“綰綰,恨我嗎?如果恨我,就好好活著,最多三年我就會回來,到時如果你還想殺我,我會把刀遞給你”
他不肯解釋為什麼陷害丞相府,這是他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
滾燙的誓言還在耳邊,一轉身,他的母妃告訴她。
“莊綰,以你現在的身份,留在御兒身邊是不可能了,我們千挑萬選給你尋了一門親事”
“為了你的安全,你現在不能姓莊了,也不能為正妻。雖然只能為妾室,但霍家是揚州首富,你依舊可以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良太妃的話她明白,她現在的身份,配不上趙子御了。
縱然他被驅逐離京,他依舊是貴不可言的王爺,她是連家都沒有,是個需要茍且偷生的人。
可是,不是他們毀了她的家嗎?
她不傻,她知道若是齊王登基,丞相府難逃一劫,可她寧愿齊王登基后抄了她的家,也不愿趙子御背叛丞相府。
她應該死的,爹娘死了,大哥死了,長姐死了,莊家的人都死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而且……
“我們千挑萬選……我們?所以,趙子御也知道,我是去給人當妾的?”
良太妃說了很多,她只問了這一句,良太妃的目光很坦然。
“自然,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不帶你走,反倒同意你去揚州?莊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能明白的,對嗎?”
明白?
不,她不明白,她不明白既然趙子御不要她了,為何要費盡心思救下她?
因為愧疚?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會愧疚嗎?
思緒凌亂間,身后的金枝提醒她,“姑娘,來人了”
金枝,勤王府的婢女,自她在勤王府醒來就一直跟著她的人,會武功,眼睛如鷹一般犀利。
說是保護她,其實整日像監視犯人一般監視她。
莊綰聽到她的話后,并沒有動,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金枝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就很不耐煩。
往日王爺和這個女人有婚約,她就心里很不服氣,憑什麼勤王要娶一個病懨懨的女人,奈何這女人生的好,她也沒辦法。
現在不同了,曾經金貴的相府二小姐,如今還不如她一個婢女。
在勤王府的時候,照顧這女人是個好差事。畢竟能天天見到王爺,如今她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本是勤王身邊的一等婢女。如今卻要陪著這女人來這里,一個小小的妾室竟然還得她來照顧。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她就可以跟著王爺去邊關了。假以時日,就算不能成為勤王妃,當王爺的妾室她也是愿意的。
所幸,王爺走后,良太妃找到她,給了她許諾……
若不是良太妃交代要留著莊綰的命,她恨不能在來的路上弄死她。
金枝心里有怨氣,見莊綰似乎沒聽見她的話,伸手,不輕不重的推了她一下。
“姑娘,太妃娘娘說了,既來之則安之,您還是安安心心的留在這當您的九姨娘,別再覬覦您高攀不起的人!”
話音剛落,門被人從外打開,金枝回頭,看見來人時愣了少許。這個模樣,應該就是霍家六少爺霍時玄了。
金枝規規矩矩喊了一聲,“六少爺”
傳言果然不假,這霍家的六少爺生的是真好看,俊美絕倫,芝蘭玉樹,一雙劍眉下是讓人深陷的桃花眼,當真是風流韻致,清俊無雙。
可惜是個性子長歪了的紈绔,游手好閑,整日混跡在青樓和賭場,無所事事,全無半點穩重和志氣。